窗外的天像是一片淡藍色的澄澈湖面，不知誰傾倒了墨瓶，黑色邊緩緩浸染開來。積滿黃色油漬的玻璃上映出萬家燈火，如今這已是如無今比這熟悉的景象了。

魏除夕在砧板上切著洗凈的蔥段，一時望出了神，刀鋒順著指尖就劃出了-道口子，血立即淌了出來。

“啊……好痛！”

女生輕輕喊出聲，一位老太太從客廳走來，擔心地問道：“小夕，怎么了?”

魏除夕趕緊藏好手，然后扭頭沖老人笑笑：“謝奶奶，我沒事。再等一會兒，獨家秘方蔥油面很快就好哦?！?

魏除夕是從一個月前開始做義工的。彼時她學習正在走下坡路，每天兩點一線的生活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了。無意間看見小區里的好義工招聘啟事后，魏除夕立刻報了名，隨后就被安排到了謝奶奶家。她每周末過來一次，老人甚是開心，從小她祖母就去世了，她也獲得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魏除夕把傷口沖洗干凈，然后將面條抖進沸水里，大團大團的白霧升騰起來，遮住了女生的眼睛。門鈴聲在這時候響起，謝奶奶快步走去開門，然后非常驚喜地對來人說：“你怎么來了?”

隨即魏除夕居然聽見了徐洲一的聲音。

“前段時間忙考試，好久沒來看奶奶了。”

魏除夕轉頭一看，直接與男生的視線對上，兩人臉上不約而同錯地露出震驚的神情，異口同聲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奶奶?難不成…

“這是我奶奶家，我來很合理吧?倒是你…”徐洲一審視扎著圍裙的女生“佯裝做好事，然后詐騙老人?”

魏除夕還沒解釋，謝奶奶就拍了拍孫子的肩膀；“瞎說!人家小夕是街道義工處派來陪我的，什么詐騙!你這孩子太沒禮貌了!不過，你們好像早就認識呀?”

“我們……”魏除夕話沒說完，徐洲一就接了過去：“我們不認識，你既然是義工，那就盡責一點吧。奶奶，我改日再來看您。”

“哎……好?！?

徐洲一轉身擰開門把手打開門，魏除夕卻大力把門推了回去，男生又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你……”

“既然來了都不愿意多留一會兒，還有什么資格喊奶奶?都怪你們這些人!如果你們對親人好一點，還有我們義工什么事?”魏除夕拍板道，“什么都別說，留下來吃完飯再走。你不想看見我，我立刻就離開?！?

聞言，徐洲一和謝奶奶都愣住了。魏除夕脫下圍裙，去客廳取了包，謝奶奶拉住她：“你別生我孫子氣啊!他打小就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天都黑了，小夕你也留下來吃了飯再走吧?！?

老人還給徐洲一使眼色，男生裝作不屑地說：“我，無所謂啊?！?

魏除夕的蔥油面做得很成功，徐洲一雖然表面說味道一般，但悄悄吃了三碗。整頓飯下來，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安靜著，只有老人辛苦地找著話題。飯后，魏除夕將洗碗的任務交給徐洲一，然后匆匆逃了出來。

跑到樓下她才順暢地呼出一口氣。聽說原本徐洲一如果順利參加考試，哪怕正常發揮也能被保送進名牌大學。面對徐洲一的時候，她還是那個撿了錢包來還害他參加不了考試的罪人。

魏除夕仰頭朝謝奶奶家望去，剛好看見徐洲一站在窗邊刷碗，暖黃色的光籠罩著他，讓他整個人都奪目了起來。而就在下一秒，男生不經意抬頭，兩人的視線再次碰撞到一起，明明隔著很遠的距離，魏除夕卻清晰地感覺了一絲灼熱的溫度。

于是，她像個逃兵，灰溜溜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