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止行背著沈寧安到了前廳,沈寧青和余父余母他們都坐在前廳里。
沈寧安要拜別兄嫂。
透過蓋頭,她隱隱能看見座上坐著的人影,她嫂嫂也坐到了她哥身邊去。
沈寧安瞧著她哥,不用看他臉就知道,肯定又是一副冷冷的樣子。
在喜婆的吆喝聲下,新人一齊向主座的兄嫂行拜別禮。
沈寧安彎身行禮時,不由得想,以往在家里她常跟他對著干,經常氣他也經常被他給氣到,以后要是離得他遠遠的,沒人管自己,不知道多自由自在呢。
這樣想著,她眼前竟模糊起來。
腳邊的地上,像打了雨點似的驀地一滴滴落下水漬,印出深淺不一的痕跡。
沈寧青雖沒看見她哭,但是看見了地上的水印,怔了怔,頃刻一直端著的神色里也不禁有些松動。
他道:“我不指望你嫁過去了以后能當好家管好事,照管好你自己就行。”
沈寧安帶著鼻音悶聲哼道:“不用你說,我自然知道。”
沈寧青又對趙止行道:“以后你要是管不住她,可以來告訴我。”
沈寧安道:“他管不管得著我那是我倆的家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她嘴上這么說著,可眼淚流得更兇。
余笙拉著她的手,眼眶也紅了,道:“快莫哭,往后咱們也離得近呢,一會兒我和你哥還要過去觀禮,看你們拜堂呢。”
沈寧安吸了口氣,道:“哦,原來你們也要過去啊。那你們在那邊入席吃飯嗎?”
余笙笑道:“要吃的。早前不是商議好了,咱們侯府不辦宴席,都去大將軍府吃席,省得賓客們還要分走兩頭。”
沈寧安小聲嘀咕道:“還有這事,我怎么不知道。”
沈寧青道:“你一天到晚管事過嗎?”
沈寧安理直氣壯:“長兄為父,這些當然是該你管了。”
媒婆揮著手帕笑著吆喝道:“侯爺,侯夫人,吉時到了,該送新娘子出門嘍!”
趙止行又把沈寧安背起,沈寧安不忘問一句:“嫂嫂,你和小魚待會兒都要來陪我吧?”
余笙道:“要來。”
沈寧安這才小聲對趙止行道:“我們走吧。”
趙止行背著她大步走出了廳堂,外面賓客們慶賀起哄,霍權在前負責給一隊新人開道,走到門前喜轎邊,幫撩開轎簾,讓趙止行順利將新娘子放進去。
霍權放下轎簾,便朗聲呼道:“吉時已到,鞭炮放起來,鑼鼓敲起來,新人要打道回府了!”
于是沈寧安坐在喜轎里,便感覺鞭炮聲和鑼鼓聲震耳欲聾。
后來迎親隊伍加上送親隊伍還有眾賓客,穿街而過,聲勢浩大,街邊圍觀的百姓們看足了熱鬧頭。
到了大將軍府,府里上下喜迎新人賓客。
拜堂的吉時是在傍晚黃昏時候,眼下還早,趙止行便先將沈寧安送去后院新房。
新房自是安排在主院,平時他居住的那個院子。
一群人跟著去瞧新房,嬤嬤婆子們前前后后地張羅打點。
兩人進了新房,趙止行牽引著她到床邊去坐。
一番笑鬧以后,趙止行久留在這里該讓人打趣了,他便彎下身對沈寧安低沉道:“我先去前院待客,你在這里歇歇。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嬤嬤。”
沈寧安聽來心慌意亂,忙含糊應道:“你去吧去吧。”
趙止行多看了看她,盡管看不見她模樣,還是舍不得移開眼。
這時新房外面有人在叫他了,他才直了直身先行離開。
大家伙來看過以后,便到前去吃酒席了。
玄魚和余笙留下來陪她。
沈寧安道:“我可以把紅蓋頭掀一掀了吧。”
余笙道:“這個是要等到新郎來掀的。”
沈寧安道:“可我總要透透氣吧。”
玄魚和余笙就幫她半掀起,別在發冠上。
玄魚看了看她,笑道:“寧安,你今天也最美。”
沈寧安摸了摸自己的臉,道:“美嗎?我剛剛一想到要跟嫂嫂分開了,我就難過,臉沒哭花吧?”
余笙一臉老實道:“沒有,是真的很美。”
沈寧安提著裙擺跑去鏡子前一照。
當時她都是低著頭,眼淚沒過臉便直接滴到地上了,妝容沒花,而且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很有種嬌憐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