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顏卿站在原地,嗅著空氣中苦有若無的花香,在心中自嘲。
你看吧,你眼中的幾年和承諾,當事人早就忘了。
謝顏卿,你在執(zhí)著什么?
一切在此刻化為泡影,陽光一照,便沒了蹤影,所有執(zhí)著沒了意義。
“神仙姐姐,我以后還是跟你一起住吧,那個和親公主府事太多了。”“好。”霍溟煙從和謝顏卿談話以后,就變成如今這般魂不守舍,讓蘇落落好奇他們兩個究竟談了什么事情,才讓霍溟煙一直不在狀態(tài)。蘇落落只好與在他們談話時溜上來的霍嶠小聲討論到底發(fā)生什么事。
從前認識?記憶中似乎并沒有他的身影,還是說謝顏卿他在騙我?那他為何騙我?
一個個疑問,到了最后總是不知如何而解,纏繞著霍溟煙使其頻頻出神。
“神仙姐姐,到了。”蘇落落在馬車外喊道,這才讓霍溟煙回神,站起身挑開簾子,走向馬車,有些歉意看著馬夫,說了一句“抱歉,耽擱了你的時間。”隨后給了他一定金子,在蘇落落目光的洗禮下走進將軍府。將軍府難得裝扮如此熱鬧,周邊掛起燈籠,貼上對聯(lián),滿滿的年味。
可惜霍溟煙沒空欣賞,扔下蘇落落、霍嶠二人獨自跑回寒梅院,跑進書房,鋪好紙,磨墨提筆沾墨下筆,行云流水沒有絲毫停頓,生怕耽誤一分一毫?xí)r間。一下午,霍溟煙一直在書房里,觀看手中的紙,一切都整理好后,把這點燃扔進了那個青花瓷,里面已經(jīng)滿是灰燼。
看著火漸漸熄滅,霍溟煙這才安心離開,前往大堂。春節(jié)就是要一家人團團圓圓,雖然霍禹遠在邊境,卻早就寄了信回來,只有兩個字“勿念”。氣的老將軍想將他從戰(zhàn)場抓回來揍一頓,好不容易寄一回信,就寫兩個字。
但老將軍明白,縱使千言萬語總歸要防止突發(fā),只好將所有想要說的話化為“勿念”二字。
大堂
幾人早已坐在桌子等候,只等霍溟煙一人?
霍妍譏諷道:“喲,姐姐架子真大,讓我們所有人都在等你。”她人還是沒長記性,一如既往招人厭煩。
霍老將軍眉頭緊鎖,對霍妍的話很是不滿,批評說:“沒人讓你等,妍兒,她是你姐姐,你不該如此。”
“知道了祖父,我會‘好好’與姐姐相處。”霍妍不情不愿開口,嘴上這樣說,心里卻并非這樣想。
心不照口,一貫如此。
霍溟煙毫不在意,坐在霍老將軍右邊沉默不語,思考著慕萱二人最后下場,她還沒有想好。
希望他們二人明白,不是她慕云煙蠢,而是她不愿意動手。
家婆一個接一個端上飯菜,種類齊全。各種各樣的湯和菜,哪種都是色香味俱全。
食不言,吃飯時無一人說話,都在安安靜靜吃飯,月光照進來,為六人披上一層月紗。
吃過飯霍老將軍送給小輩一人一件玉器,便回自己院子休息。年輕時受的傷太多,年老后就對身體傷害大。老將軍離開的背影很孤獨,因為身體原因,連元旦都只能精神一小會兒。
“你們小輩去集市玩兒吧,不要打擾你們祖父。”趙姬起身離開,留下自然坐在原地。霍溟煙、蘇落落帶上玉鐲,拉上霍嶠就走,看都沒看霍妍一眼。
霍妍此人不值得深交,不值得交談,一個不好就會反咬一口。
與狗做朋友都不會發(fā)生如此情況。
霍妍在大堂發(fā)了好一通脾氣,桌上的瓷器摔了好多,比婢女們跪在碎片中不知所措,膝間血肉已經(jīng)模糊、麻木,沒有知覺。早就不知換了多少婢女,每一個離開都是因為腿廢了。
霍家三小姐性子喜怒無常,遠近聞名。
“神仙姐姐快點,剛才吃飯的時候,快把我無聊死了。”蘇落落跑在前面,時時回頭觀望,整個人都痛脫了而飛的鳥兒,歡呼雀躍。“你們這里可比我們那好多了,可以放煙花、孔明燈。”
“落落姐姐,你們那里這么無聊嗎?”霍嶠老實坐在霍溟煙臂彎上,也不敢有其他動作。霍溟煙抱著他走了一路,面色平常。
蘇落落直接倒著走,雙手背在身后,看起來與正常沒有區(qū)別:“也沒有那么無聊,我們可以干其他事情,只是沒有年味兒而已。”春節(jié)只有自己一個人過,應(yīng)該算不了有年味兒吧。
“原來如此,沒關(guān)系,我們這里有。”霍嶠揚起微笑,真是天真浪漫。
大人的心酸苦澀是小孩孑所看不出的,猜不透的。
他們總是藏在心中,最后凝結(jié)成心結(jié)。
上元佳節(jié),自然是紅紅火火。
孩童穿梭在人群中,手中都拿著一個精美透亮的糖畫,很快吸引了霍嶠的注意。身為將軍府唯一的小少爺,他從小在仆人和趙姬的看護下長大,很少能在集市上玩,自然很輕易被糖畫吸引了目光。
他沒有開口,只是依依不舍瞧了糖畫小販,這細微的動作被霍溟煙察覺,少女把霍嶠放下,讓蘇落落牽著他,很快消失在人群中。蘇落落二人百般無聊,站在原地等她回來。
待霍溟煙回來時,她手中多了兩根糖畫,一個小老虎圖案,一個小兔子圖案,每一個都栩栩如生,討人喜歡。顏色焦黃,卻剔透如水晶一般。霍嶠呆呆接過,很快臉上被歡喜代替:“謝謝姐姐。”“加一,真心謝謝我人美心善的神仙姐姐,我好喜歡這根小兔子糖畫。”蘇落落撲到霍溟煙身上,雙手舉著,怕糖畫粘到頭發(fā),很難弄下來。
“嗯,我知曉了。”霍溟煙回答,心思卻飄向和岸口擁擠的人群。看她這個樣子,蘇落落二人也看了過去,紛紛拉起他的手跑了過去。霍溟煙被拉著,也只好跑起來,一頭擠進人群才看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一具尸體。
尸體是一具女尸,衣衫不整。臉也被水泡爛看不清楚長相,女士身上有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口,膝蓋處有嚴重的裂口,發(fā)了炎化了膿。腳趾、手指各少一只,明顯是被一劍砍斷。唯一能判斷她身份的東西,只有腳背上貓型胎記。
謝顏卿單膝跪在地上,查看尸身。他穿著一身便衣,身上披著臨時買下的玄色披風(fēng),本來他打算待在府里發(fā)霉,沒想到被謝王爺扔出來查命案。
明明這是謝王爺需要干的事情才對……謝顏卿想告發(fā)他,壓榨有功武將。
“小候爺,仵作已經(jīng)看過了,此女子不出二十,大概死了兩天左右,一只腳趾和手指被兇手砍斷,而且……”大理寺公淺淺彎腰,在謝顏卿耳邊小聲說了一句,“女子在死前、死后都被人L過,已經(jīng)爛到不能看。”大理寺公哀聲嘆氣,感慨女子的死法太過殘忍,從尸體可以看出兇手是何等殘酷、變態(tài)。
謝顏卿從懷里抽出一條素白手帕擦了擦手,站起身看向霍溟煙,嘴角抽了抽,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霍小姐可認識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