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空蕩蕩的,向池晚坐在最靠里邊,躲開了從外面所有可以照到里面的光。
冷孤的眼睛仿佛沒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滿了無奈,頭發變得亂糟糟的。耳鉆發出幽藍的光芒,他的身邊圍繞著一股冰涼的氣息,讓我老遠就覺得他不是他。
我此刻多想問一句,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怎么樣?
我理解,孤獨、寂寞、失落將他壓的喘不過氣來,既渴望出來,又不想出來。
“向池晚!”
隨著一聲叫喊,他眼睛慢慢有了神,他起身向我走來。
“你不是要我幫你嘛,怎么自己一個人莽莽撞撞的!”
我說的很平靜。
我說過我原諒他了,看見他慘,我沒有很難過。
“因為我不相信你,覺得你的下注不值得。”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說實話!”
我氣呼呼地轉身離開了。
不想拖累我,這句話,就那么難說出來嗎?
“你還是一個人待在這里吧!”
走到外面,我回眸看了看這塊牌匾,怎么越來越低了呢?
到了家,我剛走幾步,就傳來盛年的聲音:“怎么這么晚,干什么去了?我是不是和你說了晚上回來說清楚?”
“是呀,現在是晚上呢,不過……那個十點了而已。”
說完我就往我的房間跑。
“顧筱凌,站住!”
“你現在是什么身份?還把這里當你自己家?”
我轉身,坐到他旁邊,問:“你是不是討厭我!我就問你一句,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不強人所難,但我不知道為什么你突然就……”
“你的行李,星星許愿瓶……”
“笨蛋盛年!星星許愿瓶里的每一個都是我寫給自己的!”
“那你的簪子……”
“小時候的話,可不算!”
“也就是說,你心里的人不是他?”
我揪著他的臉,他的臉清瘦的厲害,“原來你就是因為這個不理我!”
“盛年,你聽清楚了,天不老,情難絕,我的意思是,我很愛很愛你呀!”說完后我低下了頭。
我總是以為,我沒有說出口的愛別人都懂,后來才知道,有些得不到回應的號召,會漸漸消失的。
他抱著我,我能感受到他的安心。
“我想要你?!?
他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在我腦子里來回游蕩,我害怕地抓住他的衣服。
他攝人魂魄的眼神看著我,笑了笑,說:“逗你玩呢,早點休息?!?
“你嚇死我了!”
回到房間,我躺在床上。
對不起盛年,我騙了你,星星瓶的每一個愿望,都是寫給他的,可是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寫了。
我起身,拿起那個銀簪,開了門,敲門。
他慵懶地揉著眼睛,開了門,“你還沒睡著??!”
我把簪子連同盒子遞給他,真摯地說:“盛年,我把它給你了,我一輩子只做一次銀簪,它不是很好看,你要是不喜歡就扔了吧?!?
我把它塞進他手里,匆匆關了門,回到房間里。
我是那么高興,仿佛渾身都是陽光,笑容慢慢渲染開,伴著我棕色帶著優雅的大波浪卷的發梢,一切都顯得那么美好。
我打開電腦,搜了一下北太湖大橋工程。
上面顯示,北太湖大橋于二十年前倒塌,導致了二十條人命,其中不乏很多一家出來旅游的人。北太湖工程于這件事情前一年啟動,建成使用一個月發生倒塌,橋上很多人掉入大江里,深深的江水,沖散了好多好多人的未來。而北太湖大橋這件事情背后的原因卻成了一個謎,與它相關的一些工程師和工人,很大一部分后來相繼發生了車禍,自殺什么的,均以自殺告終,理由是無法承受因自己所建工程的問題帶來的事故責任。
關于這個工程的事情,痕跡少的可憐,其他的都被抹的干干凈凈。
“怎么會這樣……”
社交平臺上面,剛剛發生的事情漸漸的沉了下去,還留下很少很少的轉發和評論。
我給向池晚的朋友沈華發了條消息「您好!沈經理,我想和您聊聊向池晚,聽說你們是過硬的好友,您知道他的身世嗎?我想,讓我知道這些事情,我能更好幫助他?!?
“呼——現在他估計不會回我了,都凌晨了,還是明天起來看看。”
我翻來覆去的,腦子里全是問題。
向池晚為什么這么執著要拉宋志華下馬,他是一開始就埋伏在他身邊了還是?
他為什么又不用我的幫助了,怎么突然改變主意了?
“向池晚……你到底在想什么?。 ?
我小聲地嘟囔。
我再次打開燈,抽出一條星星紙,寫上「祝向池晚得償所愿,完成他想做的事情。」
我蓋上了瓶蓋,將剩下的星星紙全都扔進了垃圾桶,把星星瓶放入儲物柜的底層。
我搖搖頭,顧筱凌,你的相思亂了,亂了。
“向池晚,如果有來世,你不要遇見我,我也不要遇見你,我們都各自好好的,在各自的地方發光發熱。然后長大了,各自遇見愛的人,好好地,簡簡單單地活著,然后平平淡淡地度過中年,老年,然后歸為塵土,這樣就好了……”
我的眼淚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我就是有這個毛病,老是不由自主地說哭就哭了。
我再次打開了門,敲了敲盛年房間,他沒有反應,我悄悄開了門,溜到他房間里面,鉆進他被窩里,鉆進他懷里。
他好像被驚動了,把我抱的緊緊的。
唯有他抱著我,我才能安心睡著。
“盛年……”我小聲說,“借個懷抱,明天還你?!?
正當我正想安心睡覺的時候,耳旁傳來熟悉的聲音:“怎么,剛剛拒絕的挺絕對的,現在怎么又這么主動了?!?
完了完了……
我現在可以裝睡吧,這樣他就沒辦法了。
“睡著了?”
他的手摸到我的臉頰,我臉越來越燙了,終于我抓住他的手,“借個懷抱,我……睡不著?!?
“我的懷抱是那么好借的?你拿什么借?”
“你這個人!你又不少什么,又不缺斤少兩!大不了,我欠你一個人情唄!”
我摸著他的戒指,忽地想起來什么,我生氣地掐住他脖子,“你把我戒指扔了,我還沒找你呢!你怎么賠!”
他沒有反抗,我捏的松松的,他笑了聲:“把我賠給你?!?
忽地就起身,放肆地抓住我的手,靠在床單上,肆無忌憚地挨近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