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向池晚到了預訂好的旅店,應該是臨近盛年工作的地方的,因為我預定的時候刻意查找過。
他的房間與我隔著一面墻,我們都是孤零零的。
我躁動不安的心強烈地告訴我,我想要去找盛年。
我腦中浮現的,是他站在餐桌旁微笑的模樣。那時候他蓄著一頭短發,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露出小麥色的皮膚。他微微笑著看著我,彎彎的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我看了看鐘表,談判的時間是兩天以后,現在出去,向池晚他管不著我。
也許是在飛機上睡久了,此時便格外精神。
我腦子里很亂,伴隨著下樓梯的步伐也十分混亂。那溫潤的聲音仿佛又開始在耳邊回響,一幕幕,雨天那個高大的身影仿佛頃刻便要出現在眼前,他總是笑著,流星夜空下身旁的良人,我終于,終于要見到他了……奇怪不奇怪,明明才一年不到!
我三步并作兩步,巴不得飛下樓,此時手機卻響了。
我打開一看,我去,向池晚!
我看看光亮的酒店門口,正遲疑要不要接這個電話,終于,我堅定了我的想法,邊走邊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是吼叫聲:“顧筱凌!再……再給我買……買幾瓶酒……”
我氣的想直接掛斷電話,想了想,這是在國外,怕他醉了出什么其他事情,喊到:“喝什么喝!向池晚,我本來以為我已經夠浪了,剛落地就去酒吧!你倒好!直接省略了喝酒的過程,直接就醉了!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會真的想讓我買酒回去吧!”
“酒啊!少廢話!”
那頭掛斷了電話,我氣的臉發燙。
“可惡!”
我停住腳步,望著不遠處的咖啡館發呆,不對啊,我可以叫服務員送啊!
我給向池晚打電話過去,說:“向池晚!我馬上就讓服務員送酒來了,你別出門,聽見沒有!”
我顧不得對方反應,掛斷了電話。
蹦跳著到了咖啡館,去了地下酒吧。
昏暗的過道以后便是五彩斑斕的燈光,令人眼花繚亂。
雜亂的音響吵的我頭昏眼花的。
我看見一群身形高大的外國男子在酒吧里面跳舞,還有的站在一旁喝酒。我似乎像一片綠葉,闖入了滿是鮮花的陣地。
我總覺得他們看我的眼神不太和藹。
我拉低了帽子。
看來這里是找不到盛年了,我還是明天再來看看吧。
也不知為什么,我的心跳的越來越快,我低著頭,想要飛速走出去。
果然,我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人一旦在氣勢上輸了,就已經輸了。而從一開始,見到他們高大的身形,我就已經顫抖著示弱了。
我在想,那時候若我沒有刻意躲閃,暗示他們我很好欺負,也就不會發生后來的一切。
“Hey, girl!”
留著絡腮胡子的男人沖我喊,“Do you wanna have a dance with me.”(女士你好,和我跳支舞如何?)
“Sorry, I have to go.”(抱歉,我要離開了。)
我往旁邊走,他用身體擋住了我的去路。
“Please!Let me go!”(請你放我離開!拜托了!)
我盡量保持鎮定,我抬頭看了看周圍。
果然,我好像勢單力薄,還身處異境。
“Sorry, I don't know how to shake a leg.”(對不起,我不會跳舞)我再次重申。
他們開始笑起來,這樣的笑讓我很害怕。我企圖從他們站著的中間縫隙跑出去,沒想到被他們提住了胳膊。
“放開我!”
我急地說出來中文!
“Help!”
周圍的人,仿佛沒有看見一般。
我的嗓子僵住了,拼命抓著他的手,手足無措,他們把我往酒吧里面拖。我急地流下了眼淚,渾身緊繃的如拉緊的弓和弦,腦子里一片混沌。
他扇了我一巴掌,我的臉火辣辣的疼。
我的心靈仿佛被撕扯開了,連同尊嚴一起被拖進了一個房間。
盡管我怎么拳打腳踢,怎么反抗,事實是,我根本拗不過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我甚至,甚至連拿武器的機會都沒有。
我期盼能有一個人,或者有警察的出現,可是我的雙手被緊緊抓著,我沒辦法報警,我期盼著,期盼著剛剛在場的,哪怕有一個人報警了,這樣的話,我很快,很快就可以得救了。
正當我準備放棄的時候,酒瓶子破碎的聲音傳來,門口傳來了一聲怒喊:“滾!”
控制我的人都向他轉移了,我顫抖的身體縮到一團,我蜷縮到角落。
傳來一陣陣拳打腳踢的聲音,我忽然警覺,睜大眼睛,剛剛來的人,是——向池晚!
我努力支撐著自己,拿起不遠處的花盆,向門口跑去,對著其中一個人的后背,重重摔下去。
他掐住我的脖子,我雙腳離地,我睜開眼,向池晚渾身是傷地站起來,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嘴角發裂,說:“向池晚,你怎么被打的比我還可憐……”
他醉著,上來就是一頓蠻干,總算是打趴了幾個人,怎么忽然覺得他也沒有那么討厭了。
掐著我的人,也放手了,我蹲坐地上,喘不過氣。
打完了,他拉我起身,徑直向酒吧外面走去,見了他囂張的模樣,周圍的人都退避三分。
“你救了我……”
一說話,我嘴角就發疼。
出了酒吧,光線好了我才發現他手上都是傷痕,臉上也是。
“我讓你送的酒……喝完了,沒酒了……”他可憐巴巴地說。
我的眼睛里溢滿了淚水,后怕和心疼交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伸手擦去我的眼淚,說:“你果然還是那么膽小!”
“誰……誰膽小了。”
我徹底擦干眼淚,“你醉了還是這么讓人討厭!”
我讓他待在這里別動,我去一家藥店買了些消毒的和治療擦傷的藥品,往他臉上涂。
“向池晚,落地不到三小時,你喝酒干什么,是遇到什么難事了嗎?”我問。
他沒說話,閉著眼,好像快睡著了。
“喂!你別睡啊,你睡了誰扛你回去啊?”
我想了個招兒,擦傷口的時候故意稍重的按了一下,他疼地發出嘶嘶的聲音。
“沒睡。”
我顫抖著手,仿佛干了什么天大的錯事一般。
“別裝死就好!我不會管你的。”
一會兒過后,他攤在地上,我無奈地叫了旁邊的人來幫忙,給小費把他帶回去。
第二日清晨的時候,我正躺在床上,被門口咚咚咚的劇烈聲響吵醒了。
我無奈地迷迷糊糊地去開門,睡眼惺忪,一看,向池晚齜牙咧嘴的,一副要找人算賬的模樣。
“顧筱凌!你乘人之危!你趁我醉了你把我打成這個樣子!”
我尋思,這人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