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于是
- 我身在當時你幻想的未來里
- 王心悠
- 3986字
- 2025-05-20 09:50:34
姜南一進家門,鞋還沒換,就被孫姨拉去喝銀耳羹,說是蘇想年親自熬的,涼了可就不潤喉了。
她默默坐下,勺子攪在碗里,湯面蕩起一圈圈漣漪。舒然在旁邊拆芒果千層,邊吃邊皺眉:“這家蛋糕店的奶油配比還是不行,少了點空氣感。”
姜南:“你也太挑了。”
“那當然,我以后要做甜點設計師,當然得先挑嘴。”舒然叉了一塊遞給她,“不過這個芒果是真的甜,吃一口不生氣。”
姜南笑了笑,剛想接過,手機就亮了一下。
【鐘翌晨:今天的事,真沒想到你出手了。】
姜南盯著那行字,沒回。
舒然湊過來瞄了一眼,“你們倆是不是……”
“沒有。”姜南低頭喝了一口湯,聲音淡得不帶溫度。
“好吧,”舒然歪頭靠在沙發背上,聲音發散,“不過鐘翌晨今天真的很帥。他一開口,那幾個女生都嚇得臉白了。”
姜南沒接話。心里卻忽然浮現出他站在黃昏光里的模樣,襯衫下擺被風吹起,眼神篤定,像是她多年未曾奢望的安全感。
她趕緊低頭,把那點心動壓了下去。
——
第二天,年級匿名論壇的熱門帖還掛在首頁:【傳說中的雨城轉校生,靠一張嘴讓人閉麥。】
底下評論花樣百出:
【“她好兇,但我好喜歡。”】
【“說話那么沖還這么好看,我甘愿被罵。”】
【“全班都安靜了,她說‘讓開’的語氣直接封神。”】
姜南走進教室,前桌的林姝小心地給她留了位置,還悄悄塞了盒抹茶小餅干。
“謝謝你那天……”她紅著臉說。
姜南“嗯”了一聲。
后排一群女生躲著議論,卻沒人敢再正面挑釁她了。
——
放學后,舒然拉著姜南去附近商圈新開的下午茶店。
這家店是鐘家投資的,設計走復古英式風格,整整兩面墻都是落地窗和綠植裝飾,營業還不到兩天就已經成了朋友圈打卡新寵。
她們剛點完單,鐘翌晨就進來了,一身校服外套隨意地披著,笑得懶洋洋的:“你們動作夠快。”
“你怎么也來了?”舒然驚訝。
“約了朋友打球。”他看向姜南,“順路來看看味道怎么樣。”
姜南沒說話,只低頭攪著杯子里的冰塊。
鐘翌晨坐下,隨手遞給她一張寫著“會員飲品兌換”的代金券。
“獎你一句狠話出口如刀。”
“謝謝,不喝刀子味的。”姜南淡淡。
舒然在旁邊笑得不行。
這時窗外傳來幾聲引擎轟鳴。
司韞辭的車停在店外,車門一開,他懶洋洋地下車,穿著灰色連帽衛衣和牛仔褲,笑著推開門:“你們都在啊?”
“你不是去健身?”舒然問。
“太累了,路過就進來。”他招手叫服務員,“給我來杯抹茶拿鐵。”
幾人說說笑笑,姜南沒怎么講話,但目光卻不經意在鐘翌晨和司韞辭之間游移。
這群人里每一個都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同齡人——他們從小就是南都市權貴圈里最頂尖的一群人,而她,只是個剛剛被“歸還”的變數。
她不羨慕,也不膽怯,只是某種微妙的清冷感,在她與這間茶室、這些笑聲之間拉出一點點距離。
直到鐘翌晨忽然湊過來,低聲問她:“你在怕什么?”
姜南抬頭看他,眼神像一片波瀾不驚的湖面:“我沒在怕,我只是在看清楚。”
鐘翌晨一愣,隨后笑了,“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裝。”
她沒回應。
這時,她的手機亮了一下。
【霍嶼帆:你們在哪?我來接。】
她打字回:【下午茶店。】
沒兩分鐘,門外又響起一聲清脆的摩托車剎車聲。
霍嶼帆帶著風走進來,黑T配風衣,整個人像個剛完成極限運動的少年。
“妹妹。”他說。
姜南起身,拿起外套。
幾人目送他們兄妹離開,司韞辭笑著搖頭:“她哥還挺寵的。”
鐘翌晨若有所思,沒接話,只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神漸深。
——
第二天放學后,陽光還亮著。
姜南剛出校門,手機就響了一下。
【舒然:我在后門等你,一起去新開的擊劍俱樂部試試。】
姜南剛打完一整套理綜模擬卷,腦子有點暈,回復:【能不動腦嗎?】
舒然:【那正好動身體。】
她收起手機剛走幾步,就被幾個低年級的女生攔住了。
“姜南學姐……可以跟你合個影嗎?”
姜南一頓,側頭看她們。幾個女生緊張地握著手機,眼神帶著點兒崇拜,小心翼翼。
她點了點頭,站過去。“拍吧。”
咔嚓幾聲過后,小女生紅著臉鞠躬謝過她,轉身就飛快跑開了。
她剛準備轉身,就看見鐘翌晨站在不遠的銀杏樹下,手插兜,一直在看她。
“紅了。”他說。
“論壇惹的禍。”姜南輕聲。
“你挺適合被人喜歡的。”他頓了頓,低聲補了一句,“不止是別人。”
姜南沒應,目光劃過他肩后。
正好司韞辭騎著滑板車從另一條路滑過來。
“你們干嘛,等接駕?”司韞辭停下,“姜南,一起去不?舒然喊我了。”
“你也去擊劍?”姜南意外。
“當然,我小時候學過兩年,雖然退步了,但還能撐得住三分鐘。”他笑著說,“你別被我帥暈。”
鐘翌晨側頭:“你現在暈她也沒用,她記性太好。”
姜南忽然想笑,“你們兩個比起來更像互懟組合。”
“那你選誰當同組?”司韞辭挑眉。
“選會少說廢話的。”姜南說。
“嘖,那不是鐘翌晨。”司韞辭笑,“他廢話最多。”
鐘翌晨聳肩,“我不爭,反正她得跟我坐一輛車。”
姜南沒搭理他們,自顧自往停車場走。后面兩個少年一左一右慢慢跟著,一路上拌嘴不斷。
——
擊劍俱樂部在市郊,占地寬闊,內設幾片國際標準練習區。更衣室外,教練正在分組。
姜南換完衣服出來,綁著高馬尾,整個人氣質又清冷又利落。
“你學過?”司韞辭看她握劍動作嫻熟,忍不住問。
“雨城那邊高二會有一學期選修體育課,我選了這個。”
“還真是萬金油。”他感嘆。
“姜南組A。”教練點名,“對手——鐘翌晨。”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又克制地各自站位。
哨聲響起。
鐘翌晨先出招,姜南穩穩后撤,反刺干脆利落。
五回合過后,竟是姜南領先。
場邊有人驚嘆:“姜南好帥啊……”
鐘翌晨卻在摘下面罩時笑了,“你贏得這么快,會讓我懷疑你討厭我。”
姜南語氣平靜,“我討厭的人,連三招都撐不過。”
——
訓練結束時,幾人都微微出汗。舒然拉著姜南去換衣服,司韞辭往飲品區走。
鐘翌晨接了個電話后回來,臉色有些不太好。
“家里催你回去?”司韞辭問。
“不是。”鐘翌晨語氣冷淡,“我媽在查姜南。”
“......你確定?”
“嗯,她最近對霍家動了點舊資料,不算明目張膽,但足夠敏感。”他語氣里帶著幾分煩躁,“姜南現在根本不知道。”
司韞辭沉了口氣,“你打算告訴她?”
“暫時不。”鐘翌晨望向更衣室,“我怕她比我更冷靜。”
——
回家路上,霍嶼帆在車上側頭問姜南:“你今天拿了第一?”
姜南:“拿了。”
“比我當年快。”
姜南側頭,“哥你什么時候這么溫情了。”
霍嶼帆笑了笑,眼神淡淡,“你要是知道我今天訓了教導主任一頓,就不這么說了。”
姜南沒說話,窗外的車燈一盞盞掠過。
她忽然出聲:“哥,如果別人不喜歡我怎么辦?”
霍嶼帆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語氣平穩:“你是來讓所有人喜歡的嗎?”
“不是。”她說。
“那就夠了。”他偏頭看她一眼,“你只管走你的路,其他人喜不喜歡,不值一提。”
姜南沒再說話。
車子緩緩駛入霍家別墅區,鐵門打開時,天邊最后一抹霞光正從云縫間漏下來。
孫姨正在門口擺花,看見車燈亮起,笑著打招呼:“嶼帆少爺回來了。”
“嗯。”霍嶼帆一邊應著,一邊把車停穩,“她今天拿了年級第一,獎勵她一杯熱椰奶。”
孫姨樂呵呵地笑了:“早就煮好了,蘇小姐說她今天狀態不錯,估摸著肯定有好消息。”
姜南彎了彎唇角,腳步輕快了些。
進屋換鞋時,蘇想年從廚房出來,穿著干練的西裝外套,神色溫和:“回來啦?桌上有你愛吃的糯米藕,去洗個手就開飯。”
霍嶼帆像完成什么任務一樣,拍拍姜南肩膀,“我洗澡,你吃飯。”
姜南“嗯”了一聲,看著他上樓。
手機這時又震了一下,是鐘翌晨的消息。
【明天放學后,能不能陪我去趟圖書館?借點參考書。】
她盯著這行字看了幾秒,想起今天擊劍結束后他笑著看她的眼神,有點煩躁地鎖了屏。
正準備走去飯廳,忽然發現沙發背后多了一個書包。
“你放學怎么不說一聲就來了?”姜南狐疑地問。
舒然從樓上探出頭:“我媽今天臨時要去出差,我懶得一個人在家。”
“所以你就……直接搬過來了?”
“你不歡迎?”舒然揚眉。
“不是。”姜南語氣輕了些,垂下眼睫,“我還以為我記錯了,差點以為自己拿錯了包。”
“我只是來蹭飯。”
兩人打鬧著走進餐廳。
飯桌上燈光明亮,熱湯熱菜一應俱全,霍家這段時間的變化像悄無聲息地滲入日常,變成某種穩定又溫暖的存在。
姜南低頭喝湯,忽然有種說不出的踏實。
而她并不知道——
幾天后,南都市一中籌辦校慶,學校決定在禮堂舉辦文藝匯演。
高三年級也被點名必須參與節目,舒然一邊吃水果一邊拉著姜南填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報舞臺劇?我打算報配音,我覺得你聲音適合當旁白。”
“我不太擅長這種。”姜南寫作業的手頓了一下。
“你念一段我聽聽。”
“……不要。”
“那我不寫名字。”舒然撅嘴,一副“你不同意我就賴著你”的架勢。
姜南笑了一下,沒再說話。
而另一邊,司韞辭剛把籃球收進儲物柜,就收到班主任發來的消息:【你被排進校慶節目組,兼管統籌與道具。】
他正想回個“為什么是我”,鐘翌晨已經從后門走進來,看到他手機界面,笑了:“你逃不掉的,誰讓你在學生會掛了名。”
“姜南參加嗎?”司韞辭隨口問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鐘翌晨側頭看他。
“你不是每天盯著人家看。”
鐘翌晨沒笑,只說:“她不愛出風頭。”
“那正好,我勸她報了主持。”司韞辭揚了揚眉,“她不答應,我就說她拒絕了我們全班。”
鐘翌晨挑眉,“你倒是臉皮厚。”
“追人嘛,總得花點臉皮。”司韞辭漫不經心地說,轉身走了。
——
節目彩排第一天,舒然和姜南早早到了現場。
姜南負責的朗誦節目在下午排練,她本來打算坐在禮堂最后一排等,結果剛坐下沒多久,司韞辭就從舞臺邊跳下來,手里拿著兩杯飲料。
“姜南,”他遞過一杯檸檬氣泡茶,“你要不要試試我特調?就剛剛讓人去對門調的。”
姜南接過來,輕聲說了句謝謝。
“你中午有沒有空,我想讓你幫個忙。”他忽然說。
姜南疑惑地看著他。
“我主持詞卡不知道丟哪了,怕中午出狀況,你幫我念一下詞順一順行不行?”
她本來想拒絕,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輕輕點頭,“可以。”
舒然在不遠處看著兩人,手里的小刀削蘋果動作頓了頓。
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低頭,把果皮削得更薄了。
她眉眼冷靜,手邊壓著一張略舊的照片。
照片上的小女孩,正倚在霍祖慎懷里,眉眼似曾相識。
“把這個送去景州醫院調檔,”她淡淡開口,“我記得當年那個醫生,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