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南星眼尾紅成一片：“怎么還不生？”

眼瞧著，謝茯苓都沒力氣了。

產婆抹了把汗水：“女子頭一胎生產都很慢，郡王若是害怕，就出去等罷？”

“害怕個屁！出去個屁！”朱南星紅著眼道：“本郡王就在這兒守著，郡王妃若是出了事，本郡王就送你們去見閻王！”

產婆：“……”

脖子忽然有些涼。

院子里的涼亭里，一群人如坐針氈。

謝柏仁垂在袖子下的手握成拳頭，冷冷道：“為何還沒生出來？”

凌霄往房門的方向看：“再等等。”

朱遠志心態好：“別擔心，弟妹會沒事的。金櫻子生小丁香時，久得那才叫一個嚇人。

弟妹身體比金櫻子好，用不了多久的……”

謝柏仁陰冷地瞥了他一眼，朱遠志見狀趕緊閉嘴。

從黃昏到深夜，孩子遲遲不肯出來。

瘆人的血水，倒是接連端了幾盆出來。

“砰！”

謝柏仁終于坐不住了，掀開凳子，站起身道：“我進去瞧瞧。”

凌霄也跟著起身。

這時，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從房間傳來。

原本打著瞌睡的小丁香一下子就醒了，歡呼道：“妹妹！妹妹出來了！”

一群人奔向房門口。

很快，產婆喜笑顏開地推開門：“恭喜恭喜，郡王妃生了個小公子！”

凌霄遞了一個錢袋：“這是郡王為你們準備的賞錢。”

產婆歡喜接過。

一盞茶后，又一聲嬰兒啼哭聲響起。

產婆比自己生了還高興，扯著嗓子喊道：“恭喜郡王，恭喜郡王妃，又是一個小公子！”

小丁香當場就哭了：“嗚哇……妹妹呢？妹妹去哪里了？嗚嗚……”

謝茯苓記不清自己睡了多久。

再睜眼，就對上朱南星泛紅的眸子，泛著淤青的眼底，青色胡茬。

他拿了個銀勺和碗，看樣子是正在給她喂水。

見她清醒，朱南星扔掉碗，把她緊緊抱入懷里，啞著嗓子問道：“還疼不疼？難不難受？餓不餓？頭暈么？”

謝茯苓點頭，又搖頭。

問題太多了，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

好半晌，她才疲憊地問：“孩子呢？”

朱南星松開她：“你昏睡了三日，大夫說需要好好休息，小崽子們太吵，被我弄到別處去了。”

語氣間，透著一丟丟頭疼。

他說完，心疼又氣惱地補充：“若知道生孩子這么辛苦，我就不讓你生了！”

謝茯苓感覺到有一絲絲欣慰。

她問：“名字取好了沒？”

朱南星低頭親他：“還沒呢，你辛辛苦苦生的，名字就交給你取。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

謝茯苓抬頭：“我都辛苦生了這么久的孩子，取名字這么辛苦的事，你還忍心留給我？”

朱南星一愣。

隨后，他點頭道：“是我考慮不周了。”

謝茯苓：“……”

她也就是隨口一說罷了。

誰知，朱南星思索了片刻，詢問她：“不如，老大叫朱蘅，老二叫朱騁？”

蘅？騁？

一個溫潤如蘭，一個恣意如風。

是好名字。

謝茯苓點頭，輕笑道：“挺好聽的，寓意也好，就叫這個吧。”

朱南星撥開她臉頰旁得碎發：“媳婦兒，你辛苦了……”

說著，又心疼得紅了眼眶。

謝茯苓輕哼了一聲。

清河郡王添了兩位小公子的消息，在京中傳開，引得百姓爭相賀喜。

各種賀禮，源源不斷地送入府中。一時間，朱南星走路都在帶風。

他特地修書一封，命人送去朝廷，擇個良辰吉日，給兩個孩子上皇室玉牒。

除了折子外，還命人送了幾車紅雞蛋。事后，就開始忙著辦滿月宴。

謝茯苓足足在屋中關了一個月。

辦完滿月宴的第一天，她直奔后院溫泉，讓人將熬好的泡澡藥汁倒入溫泉里，整個人泡了進去。

朱南星應付了朝廷派來送賞賜的官員，回房間沒看見人，隨手從床上撈起一個小崽子，抱著去后院。

才踏入院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

竹簾都被拉下，溫泉池被擋得嚴嚴實實的。

藥味，便是從竹簾縫隙里飄出的。

朱南星皺了皺鼻子，開口問：“半夏說，你已經進來半盞茶時間了？”

謝茯苓閉著眼：“凌公子說，我恢復得很好，可以泡溫泉藥浴的。泡嗎？一起吧？”

朱南星有些口干舌燥。

自己賴在水里不想起來就算了，竟還敢邀他一起？

若他把持不住，豈不是自討苦吃？

幸好，他拎了個崽來。

朱南星抱著懷里的孩子，邊拍邊道：“我先抱騁兒走走，你泡會兒我再叫你。”

謝茯苓竹簾未掀，在池子里道：“你懷里抱的，是蘅兒，不是騁兒。”

朱南星挑眉：“這不就是騁兒么？”

“嘩啦”的水聲響起，謝茯苓掀開竹簾一角，只瞥了孩子一眼，就肯定道：“是蘅兒。”

朱南星驚訝地盯著懷里的兒子：“好像還真是！”

什么叫“好像？”

這人，當了一個月的爹了，還跟傻子似的，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分不清……

謝茯苓擦了身子，換上干凈氣爽的衣服，又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才上了岸。

她逗弄著乖巧的孩子：“打個賭，明日，你依舊分不清騁兒和蘅兒，你信不信？”

自己的兒子都分不清？

這還了得？

朱南星當即道：“賭就賭！若是我贏了，分清騁兒和蘅兒，你便應我一事。”

“什么事？納妾？”謝茯苓故意問。

納妾？？

朱南星張了張嘴，氣得瞪眼：“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的人么？”

謝茯苓忍笑。

朱南星催問：“賭不賭？”

“賭啊。”謝茯苓應道：“反正，你注定會輸的。”

朱南星不服。

次日。

大清早的，朱南星就穿戴整齊，去嬰兒房看孩子。

乳娘剛給兩個小公子喂完奶，幾個婢女正忙碌著更換床褥、清掃小床。

朱南星大搖大擺地走到小床邊，看了一眼乖乖并排躺著的小嬰兒，問：“都收拾好了？”

婢女回道：“回稟郡王，收拾好了。”

朱南星左看看，右看看。

吃飽喝足后，騁兒和蘅兒一模一樣，乖得不像話，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朱南星抿唇，干脆低頭上手，翻來覆去地看。

記號呢？

他昨夜偷偷拿口脂在蘅兒手腕上點的小圓點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