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黑，像是隨時都能落下雨來。
風很大，跟刀子似的，臉上的皮膚被刮得生疼。
那疼痛一直存在，仿佛無休無止，任由她怎么努力，始終籠罩著她所有的感官。
突然，一道閃電凌空而現，直直的往她劈過來，落在她頭頂上，擦出熾烈的火花。
“疼……”
柳思出了滿身的汗，只覺得腦袋被批開了一半，疼得靈魂都宛若出竅。
“柳思？柳思？”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隨之而來是一股清淡的松香。
那松香柳思記得，是一個脾氣很臭、又眼高于頂的男人身上才有的。
意識漸漸回籠，她喘著粗氣睜開眼睛。
入眼的是深藍色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繪制著黑色的暗紋，每一條暗紋的交點處有一顆深藍色的寶石。
一個天花板居然設計得這么精致？
柳思眨了眨眼，茫然的轉過頭，對上霍狄那張又冷又不耐煩的臉。
“你總算醒了，再不醒，我怕警察找上門說我殺人藏尸。”
果然，霍狄這張嘴說出來的就沒有好話。
柳思的頭依舊很疼，不過醒過來之后，已經比潛意識里那種蝕骨錐心的痛減輕了很多。
“這是哪里？”她記得是在小胖子家遇到了爆炸案。
霍狄轉身端了一杯熱水塞在她手中，“這是我家。這是我的房間，你現在是睡的是我的床?！?
說到他的床時，他臉上十分的不悅，似乎被她霸占了自己的床鋪，這件事對他來說極其委屈。
柳思掙扎著坐起，喝了一口溫水才覺得喉嚨好受了些。
“我是暈倒了嗎？為什么不把我送去醫院？”
醫院里有醫生護士，也有病床，也就用不著她醒來之后還得對著他這張臭臉。
聞言，霍狄輕笑一聲，十足嘲諷。
“醫院？你是不是傻？馬瀟家現在的情況不能讓官方知道，送你去醫院，萬一暴露了，你來承擔后果？”
一旦有候選人報警或是和警方聯系，地下組織就會撕票，如果馬瀟的父母因此喪生，這個責任她還真的承擔不起。
“可你就不擔心我暈過去會沒命？”
柳思微擰了擰眉頭，不滿的質問。
他又不是醫生，萬一延誤病情，她的小命不就沒了嗎？想到這里，她對他的做法還是有些不滿。
“呵，”霍狄嘴角一勾，“你還挺惜命。不過，你不就是看見了恐怖的場景嚇暈了嗎？沒聽說嚇暈了會沒命的。你現在不是好好的醒過來了？”
柳思：“……”
她覺得他是在強詞奪理，可偏偏又不知道說什么來反駁他。
論吵架，她可能真的不在行。
她嘆了一口氣，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小胖子那邊怎么樣了？”
“放心，他們家世代經營，還是有些信得過的人幫忙的。等他料理好管家的后事，會來聯系我們?！?
霍狄說完，起身走出臥室，很快又折返回來，手中還拿著一套干凈的換洗衣服，他的。
“你去洗個澡，渾身的汗味兒，把我家熏得臭氣連天?！彼訔壍膶⒁路栽诹肆紤牙?。
柳思剛醒，還沒什么力氣，他一點兒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扔完衣服就出了臥室。
柳思抿了抿唇，抱著衣服，咬著牙進了浴室。
半個小時以后。
霍狄重新回到了臥室，抬手敲了敲浴室的門，“你洗個澡還能暈在里面嗎？快點兒，你不出來，我可進去了。”
他剛說完，柳思就拉開了浴室的門。
洗完澡的柳思，頭發濕噠噠的，穿著他提供的T恤和短褲，像小孩兒穿了大人的衣服，露出小胳膊小腿，粉撲撲的，跟個瓷娃娃一樣。
“吹風機在哪里？”柳思用毛巾擦著頭發，面無表情的問。
霍狄嘴角一扯，指了指浴室下方的柜子。
柳思轉身去拿吹風吹頭發。
霍狄站在浴室門口涼幽幽的看她。
“你和其他的女人還真不一樣?！彼p哼一聲。
柳思停下吹風，回頭問：“哪里不一樣?！?
“毫無羞恥之心！”
別的女人如果和一個不熟的男人在一個屋檐下，又是剛洗完澡穿別人衣服的情況，怎么也會紅個臉，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來。
她倒好，面無表情，理所當然。
柳思愣了愣，仔細想了想，才想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她抬眼，盯著霍狄看，“所以，你見過很多女人洗完澡之后的樣子？”
霍狄：“……”
這腦回路，果然還是一點兒沒變。
柳思見他沉默，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看在他好歹在她暈倒之后安置了她的份兒上，她覺得有必要提醒他幾句。
“以你的條件不缺女人追求是應該的，不過人生在世，金錢并非追求的最終目的，找個志同道合的人生伴侶，未必就比你找個身價過億的富婆過得差?！?
她言盡于此，覺得自己對他諄諄教導，已經是盡了本分。
倒是霍狄，聽完之后整個人都懵了。
所以，她還真把他當成了要傍富婆走上人生巔峰的小白臉？
呵，這女人！
霍狄扭頭出了臥室，連背影都流露出了隱忍的憤怒。
房門“嘭”一聲被甩上。
“我又哪里惹到他了？”她明明是在勸誡他，是一副好心吶。
柳思吹完頭發，走出臥室沒看見霍狄，倒是看見了裝潢大氣又奢靡的客廳。
先前臥室那夸張的寶石天花板已經閃瞎了她的眼，沒想到進了客廳，更是刷新了她對土豪的認識。
臥室的天花板倒是沒有寶石了，可那水晶燈是真的閃亮，還有家具和擺設，要么就是水晶的，要么就是鑲嵌著寶石的。
她突然想起了一個童話故事，故事里，傳說中的神龍就會以收集寶石作為終極愛好，它會在自己的巢穴里堆滿各種各樣的寶石，閃亮閃亮的。
要不是親眼所見，她都不敢信，現實中居然有和神龍一樣愛好的人！
這愛好不錯……
就是挺費錢的！
柳思想起自己干癟的錢包，琢磨著，如果一會兒走的時候，“不小心”扣掉一顆寶石帶走，會不會被主人家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