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呢?”店小二穿著藍色的麻布衣裳,拎著毛巾,笑瞇瞇的問著來人。
這是京城人流量最大的客棧,名叫順心客棧,意思是萬事順心,開了約么有幾十年,端的是有口皆碑,小二也是不會捧高踩低的。
來的這客人是個女子,正是初春,春寒料峭,她卻只穿了一身薄衣,好似也不覺得冷,看著身量瘦削,帶了黑色的帷帽,也看不清楚模樣,那女子聲音溫溫柔柔的,煞是好聽,道,
“那就麻煩小哥,給我開一間上房,你看這些可夠?”說著,便掏出了一塊銀角子遞給了他。
那小二自是喜不自勝,忙鞍前馬后的伺候著,只是這時,忽然有個不太和諧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這小美人,為何帶著面紗,何不取下來,與哥哥一見啊?”這男子身量倒是不高,一臉和氣,做著讀書人打扮,卻不想這般猥瑣。
女子本不欲理會,那人卻打蛇上棍,放下酒杯,便走到了女子身側,一雙大手便要朝她摸來,只見那女子蹙了蹙眉,微一側身,便躲過了那男子的大手,那男子嘿嘿便淫笑道,“好個潑辣的小娘子,爺爺我最喜歡潑辣的!”
“這位少俠,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那女子還是溫柔勸解道。卻不想這漢子反而更是兇性大發,
“那就和我在床上見吧!”這男子好似也是個練家子,見狀手上便使了功夫,五指隱隱有鋒銳之氣,恐是江湖上的鷹爪手。
這武功乃是實打實的剛猛招數,能直直扯下一塊肉來,那女子卻不慌不忙,反手便是一掌便揮了過去,拍在了那男子右胸之上,這一掌輕飄飄的,好像根本沒有力道,可只見那男子竟被一掌直接打飛了出去,直撞到他原來吃飯的那個桌子上才堪堪停住,又嘔出幾口鮮血,就直直昏了過去。
這倒是給店里的其他人嚇的不輕,那男人的幾個隨從慌忙的把他抬著出去,怕是去尋醫去了,臨走還放下狠話,叫她等著。但女子其實并未下狠手,只是震斷了他幾根肋骨而已。
那小二悄悄湊到這女子身邊道,“女俠,這人是索綽羅家的幺兒,最是受寵不過,在京城素日就調戲女子,可也沒人真能拿他怎么樣,若是他這的人找了來,您看要不快找地避避風頭吧!”
“不妨事,若是他們敢來,就把命留下吧。”那女子語氣溫柔,但誰也不會覺得她是在開玩笑。
“倒是這索綽羅家本就是科舉世家,都是文人,如何會練起了武功?這讀書人卻一點禮數也沒有,可能這書都讀盡狗肚子里了。”
小兒面色發苦,他是擔心這女子安危,但他更擔心的是索綽羅家的遷怒,何況若是真的這女子大開殺戒,這客棧還要不要做生意了,那女子上了樓梯,沒走幾步,便又掏出一個銀錠子,扔給了店小二,
“接著,多謝提醒。”那小二接了銀子,卻不好再說什么,只是又嘆了一聲,這姑奶奶可是捅了大簍子了!
……
索綽羅府
“好大的膽子,皇城根腳下,敢欺負我索綽羅家的人?老三,你去叫順天府拿人!”
這人正是索綽羅家的三房老爺索綽羅福康,被打傷的是他的小兒子,對幼子慣是偏疼些,倒是縱的他無法無天,畢竟是正白旗,在京都也算是有些勢力。
那邊順天府接到通知,便派了一隊兵卒前去拿人。
這一大隊人馬到的時候,女子正在客房里繡帕,為首而來的,是皇城司的一個千戶,旁邊還有一個男子,穿著藍色長袍,端的是俊朗非凡。
“店家,那女賊如今在哪?我等奉了上頭意思來拿人。”左千戶持著佩刀,喚了店家過來盤問。
“何必刁難小二哥,我容娘倒是不知道,這大清何時有了男子調戲女子不成,反而還要報官的,若是此事我討不回個公道,我便殺到公道出來為止!”那女子聲音溫溫柔柔的,可殺意甚濃,“你們若是辦案,便拿了公文,查了真相,再來抓人,若是徇私,我想朝廷也不介意少了幾個狗官!”
“你這女子,兄弟們,把她拿下!”左千戶一急,便差了手底下人去拿人,那旁邊的藍袍男子皺了皺眉,道,
“既是索綽羅家的輕薄了姑娘,便是無理在先,哪有抓苦主坐牢的道理,左千戶你們太胡鬧了。”
“甄大少爺,這也是上頭的意思,您看…”
只聽叮的一聲脆響,那女子從手中擲了一根繡花針出去,竟洞穿了左千戶手里的那把佩刀,直直將其釘在了地上,
“姑娘莫要動怒,是他們幾個不懂事,我替他們給您賠罪了。”甄珩笑道。
“有權有勢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自己的本事,看在甄公子國色天香的好樣貌又為你求情的份上,我今日便饒你們不死,若是你們不知好歹,小心我哪日心情不好,殺上你們順天府!”
聞言,甄珩的臉一紅,卻不想那女子卻又道,
“甄公子既然為他們求情,莫不如你做東,嘗嘗這順心客棧的招牌菜?”
“自是可以。”聞言,左千戶喚了兩個人來,堪堪把刀拔出去,連忙比了個手勢,帶著手下都撤了,如此陣仗,倒是讓客棧里的人們都開了眼。
“姑娘武功竟如此之高,只怕世間絕無僅有,瞧姑娘也不似用了全力。”
“甄公子說笑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能動不動就打打殺殺,只是這人著實欺人太甚。”
“我瞧著姑娘,倒像是一位故人,可惜一年多前就去世了。”他嘆了口氣。
“公子說的那位故人,可是你的心上人?”
“只可惜相見恨早,我們沒有緣分。”
“若是我說有呢?”那女子笑盈盈道,說著,便摘下了面紗。
“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