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呢。”陸辰不動聲色地回復道。他看到施依依好奇寶寶般的飄到了那個閃耀著不明光芒的晶核跟前，似乎是想研究出什么花來。

空洞聲音像是有延遲一般，頓了幾秒鐘后才繼續說道，“哦……你這個狀態，到底算不算活著呢？”

施依依此時飄了回來，皺著眉，作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我記得這個家伙，好像是叫‘壹拾’，但是感覺好奇怪，反饋的納米粒子的意志波動像是……隔著一層什么。”

“不要打啞謎了，你拖延時間是想做什么？”陸辰心底也覺得整個狀況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所以直接拋出最可能的猜想作為誘餌，試圖獲取更多情報。

場面因此靜默了幾秒鐘，空洞的聲音才說道，“哈哈哈哈，我想拖延時間？你不如問問旁邊那個空軌軍團的，到底是誰想拖時間？”

陸辰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左后方的郁曉樺，然而這個時候，趁著他分散了一絲注意力的剎那，那個身著灰藍色重型納米裝甲的使徒猛然沖了上來。

沒有絲毫技巧，似乎也不需要什么技巧，這要是被沖實了估計一下就得變成肉醬。

陸辰咬了咬牙，覺得不能不管。

既然這些家伙想殺郁曉樺，那就絕對不能遂了他們的愿。

他抬起左手攔在郁曉樺身前，右手則空揮向重裝覺醒者沖過來的路徑。

【矢量噴射】

左手臂甲上的噴口帶起強大的瞬間加速度將郁曉樺向后帶飛了出去，而在重裝覺醒者出現在他身前的瞬間，臂劍也應聲刺出。

【牽引藏劍-緋炎火】

燒的通紅的臂劍精準地扎向重裝覺醒者頭顱的位置。

然而，這個使徒階的重裝覺醒者竟像是不需要遵循物理規則一般，重裝左臂帶起一道幻影，以肉眼難以識別的速度迎向這柄屢建奇功的臂劍。

“刺啦——”

臂劍還是成功扎穿了重裝覺醒者厚實的臂甲，但同時，重裝覺醒者在被刺中的一瞬，運用裝甲和血肉卡住臂劍，向旁邊一帶，連帶著把陸辰拽的一趔趄。

【緊急啟動：矢量噴射全開！】

陸辰只覺得脊背上寒毛直豎，生死的危機近在眼前，下意識地便啟動了劍甲正面所有矢量噴射口，試圖逃離這死亡區域。

然而劍甲的設計硬傷讓他不得不面臨這零點零幾秒種的延遲，沒辦法真正把自己的想法實時反饋到劍甲的動作上。

【爆裂沖拳】

重裝覺醒者碩大的右拳上閃爍出灼目的藍光，緊接著，藍光畫出一道凌厲的曲線，狠狠撞向身體失衡的陸辰。

“砰！”

矢量噴射帶來的推力讓陸辰向后一縮，但也遠遠沒有脫離拳頭的轟擊范圍。

陸辰只覺得自己的胸腹間像是被攻城錘錘中了一般狠狠絞成一團，然后便被這股沖擊力帶得橫飛了出去。

他飛出去十幾米后，在地上彈了兩下，才消化完這股沖擊。

【警告：胸腹裝甲嚴重損毀，有效率：0%。】

【動力循環系統受損，啟動備用管道。】

【已滿足“脊髓神經鏈接Lv.1”條件（無需改裝臺），可消耗10%起源刻度進行改裝。】

緋夜劍甲的正面布滿裂痕，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破碎。陸辰只覺得自己眼前被一片血色蒙住變得模糊，呼吸時像是有液體在肺里阻礙著空氣的流動。

這時，一個銀色的金屬罐才剛剛落地。

“啵楞。”

緊接著便是……

“轟隆——”

“咳咳！”陸辰用雙臂努力支撐起上半身，盯向那團炸成一片黑色花瓣的火光。

然而煙塵緩緩散去，露出了里面那個把雙臂護在身前形成護盾形狀的重裝覺醒者。除了護盾上輕微的凹痕外，幾乎毫發無損。

陸辰嘆了口氣，口中出來的卻不是氣體，而是一灘膿血。

這次真是栽了。

之前干掉了一只“滅級”的蛛神可能讓自己稍微有些膨脹。不是說使徒階和滅級是同一個實力級別嗎，怎么感覺差距這么大？

也許是因為體型的緣故？同樣的能量級別，體型巨大的起源獸的能量密度肯定是遠小于類人體型的覺醒者吧。

失策。

“弗加洛（Focalor），等一下。不要那么著急，話還沒說完呢。”空洞的聲音適時響起，延緩了片刻死亡到來的時間。

“您說的沒錯，主人。”名為弗加洛的重裝覺醒者順從地放下戰斗架勢，退后了兩步。

“郁……，無論……你要……咳咳！”

郁曉樺，無論你要做什么，都停下，這是個陷阱！

違和感在此刻達到巔峰，陸辰掙扎著想要開口，然而焦急的情緒卻沒辦法通過斷斷續續的話語傳達出去。

“你已經臨到死期了。”郁曉樺從地上站起來，手上舉起了一個閃著赤紅色光芒的像是信號發射器般的裝置，“時間到了，這里已經被鎖定——我很好奇，使徒階能挨到第幾顆核彈呢？”

“喲，這難道是……那個號稱可以跨越空間不會受任何干擾的同位素定位器嗎？真是大開眼界！”

空洞聲音這次的話語沒什么延遲，像是提前準備好的臺詞一般。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們那艘空軌艦在鎖定這里的時候，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哈哈哈哈……”

終于意識到不妥的郁曉樺臉色一變，手上用力試圖要將定位器捏碎。

遠處的弗加洛見此，猛地抬起雙拳用力拍向地面。

“轟！”震蕩波在地面上泛起一片異樣的漣漪，直接將郁曉樺彈飛了出去，她手上的定位器也掉落下來，孤零零地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這時，亮著十二色虹彩的天穹上接連出現一個又一個空洞，一顆接一顆掛載著核彈頭導彈如達摩克里斯之劍般從天而降。

※※※※※※

β境基地殘骸上空，啟明星號空軌艦駐停在遠遠高于那片膿血般的黃綠色陰霾的上方。

這艘以短途高速奇襲和隱身作為特長的空軌艦現在并沒有隱匿身形，只是默默地打開艦底的導彈艙，不停發射著核導彈。

艦橋的操控臺前，陳無鋒面如冰霜地盯著顯示器上標識的彈道。

從郁曉樺最后傳來的信號來看，地底的β境里有一個使徒階的覺醒者和一顆納米核心。這是一個可以消滅一顆納米核心的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也因此搭進去了一整個戰甲小隊。

陸辰倒是無所謂，可郁曉樺……

陳無鋒下意識地將手放在鼻子下，仿佛上面還殘留著那頭柔順短發的淡淡香味。

【警告：檢測到未知空軌艦接近。】

“什么？怎么可能！”李·艾里斯用難以置信的聲音大叫道。

當雷達上顯示出空軌艦的標識時，他們已經能透過艦橋的透明窗直接目視到那艘未知空軌艦了。

對方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使得接近到如此程度才被啟明星號的雷達偵測到。

陳無鋒倒是沒有李·艾里斯那么不淡定。

他輕輕嘆了口氣，像是如釋重負一般，“沒想到空軌艦對它們的威脅這么大，竟然愿意用一個使徒階和一顆納米核心來換。”

“不可能！就算他們有空軌艦又能怎么樣？以我們現在的滯空高度，覺醒者也用不了任何能力。”

“你太激動了，以你的智慧應該不難想到還有另一種情況吧。”

“你是說……”李·艾里斯聽聞此言，也不再吹胡子瞪眼地跳腳了。

“是的，他們很可能在那艘空軌艦上安了一個納米核心，把覺醒者的能力帶到了天上。”

※※※※※※

身著金紅相間花色納米裝甲的少女佇立在空軌艦的艦首處，她伸直了左臂，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比作一個“八”字，然后用右手做出拉弦的動作，一根金黃色的光槍隨著她的動作緩緩凝聚在兩手之間。

光槍隨著少女的蓄力由黃轉紅，又由紅轉黑，最后，黑色的光槍上漸漸閃爍起噼啪的閃電。

【墜落吧，蒼穹。】

光槍應聲射出，在途中膨脹，變得無比巨大，仿佛是一根可以貫穿天穹的神魔長槍，蘊含著毀天滅地的無比威勢。

光槍飛行路徑上的啟明星號空軌艦直接被無聲無息地貫穿而過。

在刺穿了空軌艦后，光槍的飛行速度似乎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繼續直直沖向天邊，最終消失在了薄膜一般的天穹盡頭。

“轟隆——”

爆炸聲是在片刻之后從空軌艦的內部傳出。

火焰從啟明星號身上的兩個大洞上噴射而出。

巨大的空軌艦像是斷了線的木偶，失衡地從空中歪斜著墜下。

轟然落地。

“干得不錯，艾利歐格(Eligos)。”空洞的聲音里毫無波瀾，一點都沒有β境中那樣的輕浮語調。

“嘿嘿，主人，都說了叫人家‘艾利’就行啦。”

金紅色裝甲的少女甩了甩頭，將納米裝甲頭盔散去，露出里面一頭靚麗的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