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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可以通行了嗎?”李鋒收起一塊銅質令牌,淡然問道。
“仙家自可暢行無阻。”軍侯態度恭謙,與其說大漢懼怕修行者,倒不如說是敬畏葫蘆山。
其中緣由,無需多說。
李鋒禮貌性微微一笑,隨即便融入天地化作那一片片雪花,隨風飄蕩向遠方。
竟是化境強者!
場間眾人,震撼無比。
化境強者,在整個人間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擁有一位化境強者,就能創建一個超一流的修行門派,甚至能夠統治一個大國!
這種級別的人物,竟然能夠如此親和地與他們交談,震撼之余,對葫蘆山則更加崇敬,圣地之名,名副其實。
………
雪風拂過千山萬壑,漸漸化作雨水,雨水落下又流入江河,江河再滋潤流經的每一方土地。
李鋒來到了北風城喝了一壺溫酒,再從北風城去往了寒集鎮。
這名字似乎與云集鎮還有些相似。然并無淵源,只是取義相同。
天地素白,我亦白,身著白袍的李鋒走到這里,他只是來取回當年留在這里的東西。
噤若寒蟬,落針可聞。
那個人回來了。
“雪花依舊,人依舊否?”
有銀光掠過,是北風攜雨,寒潮入骨。
去時刀光劍影,來時舉世皆驚。
恩怨情仇,是少年的專利。如今的少年,已是令人仰望的存在,而過往的敵手,剩下的唯有忐忑。
融身天地,化劍而行,萬劍如云,竟是證道之法!
如此手筆,駭人聽聞,化境強者,恐怖如斯!
利劍呼嘯而過,沿途的一切都完好無損,唯獨那座城堡,化作了殘渣。
“這么多年了,還窩在這里,是等著我來取你的狗命嗎?”李鋒淡淡言之。
廢墟里一個老頭艱難爬出,渾身上下都是鮮血,他能夠不死肯定是李鋒特意為之。
“你果然非池中之物,當年就應該直接殺了你!”老頭顫抖地說道,眼中無甚悔意,那抹惡毒更甚。
“你可以去死了。”語畢,老頭忽然瞪大雙眼,身體直接四分五裂化作一片血霧濺灑在新飄落的雪花上。
“當年你也是這樣對我們的。”萬劍消失無跡,仿佛從未來過,可這一片狼藉,證明了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
莫家堡毀了,莫家主死了。
化境強者,果真恐怖如斯!
整個寒集鎮都被這些事實震驚到沉默,繼而爆發出最為真切的歡呼。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當所有惡意都來到這里,世間已沒有比這更寒冷的地方。”
這是李鋒當年離開時所說過的一句話,也可能是他對寒集鎮名字理解的另一層寓意吧。
天地素白依舊,李鋒腰懸銅令,行走在雪原上,踏上了歸鄉之路。
雪國———
終有別離時,有人踏雪行。
自離家已經有兩個月,蘇雪兒心中的那口氣仍沒得到平息,哪怕這風雪越下越大。
她一路向北,因為只有這寒冷的風雪和素白能抹平她心中的創傷。
[寒冷、貧困、危險的地方,可能有人需要幫助,去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她想著這些,一路上也是這么做的,她腦中也只想著這些……
還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于是選擇貼近現實。
一路西北,雖然艱難,不過靠著聚靈境的修為,倒也沒有遇到太大的危險,可總會遇上的。
“呼……”雪地攢動,一道身形破開一層厚雪緩緩爬起,輕微的呼氣聲發出,露出一張稚嫩且蒼白地臉龐,眉宇仍有雪花夾雜。
看樣子,這個小女孩經歷了一場雪崩,還能活著已經是奇跡了。
蘇雪兒左手抓起一把雪花便往口中塞去,她很渴,急需補充水分。
她知道,這樣做或許獲取不了多少水分,只會讓情況更糟糕,可是沒辦法,右手應該是骨折了,哪怕是聚靈境也沒辦法短時間恢復。
她只能想辦法讓自己保持清醒,聚集靈氣才能保持生命存續。
修行者,與普通人已經不能一概而論了,哪怕僅僅是聚靈境的修行者也能靠冥想做到幾天幾夜不吃不喝。
所以說,修行路,就是逆天而行!
雪花紛飛,許久之后,雪地上就多出來一座雪人。
咳咳——
經過一段時間的冥想,蘇雪兒臉上終于恢復了些血色,只是折裂的右手骨頭移位暫時還沒有辦法。
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要麻煩,蘇雪兒心中悵然。
「恐怕,走不出這片雪原了,不過也沒什么不好的……」
這里是雪國邊境。
噗———
噗———
噗———
羊絨靴踩在雪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一步一個腳印,可沒有多久又被新飄落的雪花蓋上。
這片雪原真的太廣了,遠遠超出了蘇雪兒的想象。
已經走了半月有余,一路上談不上什么兇險,可情況卻越發嚴峻。
沒有食物,沒有水,就靠吃雪保持頭腦清醒,冥想維持生命體征。
實在難以想象,哪怕她是聚靈境修行者也做不到才對,不過,這也快到達極限了。
蘇雪兒仍在向前走去,哪怕大腦昏沉,眼中冒著星星,仿佛前方就是城鎮,是燈光在搖曳。
蘇雪兒一個力竭跌坐在雪地上,眼角淌下晶瑩。
她想起了母親,弟弟,還有那個模糊的人影,是他父親。
她想起了家鄉的一切,她真的累了。
「我多愛你們……」
索性也不再站起來,直接進入了冥想狀態。唯一支撐著她的,就只有這片雪原溫和且純凈的靈氣了。
能堅持這么長時間,靠的就是不斷冥想吸取靈氣以補充身體機能,所以才能活到現在。
一個小雪人又在這片雪地上緩緩成型,過了很久,很久。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雪人身上的雪花越來越厚,小雪人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雪墩。
三天過去了,小雪墩依舊紋絲不動。
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