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宸剛走出學校大門就看見站在路邊的張文軒。

張文軒同時也看到了李沐宸，將煙頭掐滅扔進垃圾桶中，對李沐宸露出微笑。

“什么事要你親自來學校找我？”李沐宸走到張文軒面前問，語氣里明顯帶著對后者的不滿。

“找個地方坐著聊吧。”張文軒笑著伸過手來搭在李沐宸肩膀上。

街角的咖啡館，李沐宸雙手捧著果汁坐在張文軒對面，臉向著旁邊，故意不看張文軒。

張文軒喝了口冒著熱氣的咖啡，眉頭皺了皺，思索一陣后開口說：“今晚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找個機會在游戲里攻擊安德烈，務必一擊必中，因為你可能沒有第二次機會。”

“什么？……游戲里不允許攻擊隊友，當你用武器瞄準隊友時系統會鎖定武器無法開火，就算有時候誤傷隊友，隊友也不會受到影響……”

“你照我說的做就行了。”張文軒并不想聽李沐宸解釋游戲機制，打斷了李沐宸的話。

“為什么要這樣做？”李沐宸鼓起勇氣問。

“你別管，攻擊安德烈就行了。”

“我不管？你已經監控我不知道多少天了，而我還蒙在鼓里。你這樣要我怎么配合你？”

張文軒沒有想到李沐宸的不滿會在自己面前爆發出來，嘆了口氣，繼續說：“安德烈給你連接的并不是游戲公司的服務器……”

“那到底是什么？”

“我也只是猜測，讓你攻擊安德烈就是為了證實我的猜測。但我不能告訴你我的猜想，也許你以后會知道這件事，但我寧愿你永遠也不知道事情真相。”張文軒盯著李沐宸的雙眼一字一頓嚴肅地說道。

兩人都沒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

“好吧，我答應你，我會找個機會攻擊安德烈。但過了今晚，你再也不要打擾我了，行嗎？”李沐宸鼓起勇氣向張文軒提出條件。

“成交！”張文軒站起來回答。

晚飯后，李沐宸告訴父母自己要復習功課，早早地回到房間將門反鎖，立即打開電腦熟練地連好腦機連接線。

安德烈臉色似乎不太好看，見到李沐宸上線只是簡單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后跳進了那輛藍黃涂裝的坦克里。

今天的任務是突破敵人的包圍圈，為被圍困在城市里的主力部隊打開一條逃生的缺口，而這個需要打開的缺口，在地圖上被標記在一個村莊附近。

“安德烈，今天我會緊跟在你后面。”李沐宸在語音頻道里說。

“沒問題，今天的敵人火力很強，我會負責保護你。”安德烈回答。

隊伍離開基地不久，李沐宸便下令各小隊離開公路，分散到麥田里向目標點前進。好在隊伍里除了大部分的履帶式載具外所剩不多的輪式車輛也擁有較強的越野能力，隊伍前進的速度并沒有因為離開公路而受到影響。

在經歷過幾次導彈襲擊損失了少量隊友后，李沐宸指揮的這支小股部隊終于突進到了村莊邊緣。

就在李沐宸通過車外的視覺觀察周圍環境時，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硝煙彌漫的麥田中，那個身影此時被夾在村莊和部隊之間奔跑著，在夕陽的余暉中，緩慢的在寬闊的麥田里移動。

李沐宸操作裝甲指揮車緊跟在安德烈的坦克后面，很快追上了那個奔跑的身影。

鏡頭對準奔跑者，那是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泛黃的裙子上有一些暗紅色的污漬像枯萎的玫瑰，汗水從少女裸露在衣服外的白皙皮膚上滑落，在金色的余暉中灑落在麥穗上。

沒人在意那個奔跑中的女孩，直到她身邊出現一名穿軍裝的年輕人，奇怪的是，那人的軍裝上沒有任何標志，也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李沐宸看到安德烈駕駛的坦克炮塔緩緩轉動，炮塔頂端的機槍很快對準了麥田中一同奔跑的兩個身影。

在安德烈的槍口噴出火舌的一瞬那，裝甲指揮車上僅有的兩顆反坦克導彈呼嘯而出，朝著藍黃涂裝的坦克飛奔而去，在空中形成兩道煙霧組成的拋物線，巨大的爆炸聲與安德烈的痛苦哀嚎同時響起。

安德烈從冒著黑煙的坦克里爬出來，渾身焦黑，躺在地上掙扎幾下便不再動彈。

看到安德烈被自己發射的導彈炸死，李沐宸似乎早有準備，此刻他沒有驚訝，沒有疑惑，只是靜靜地看著麥田中緊緊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深綠色的軍裝上布滿彈孔，白色裙擺隨風飄搖，黑色的硝煙從他們頭頂飄過，一株蒲公英在風中飄散。

離李沐宸最近的坦克很快做出反應，用主炮擊穿了指揮車側面的裝甲，李沐宸眼前一黑，真實的感覺回到身邊，他摘下腦機連接線，躺到床上閉上雙眼，兩個年輕人相擁在一起的畫面仍然殘留在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