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帶小玉到藏書樓上。

藏書樓很大四方的庭院中間圍著天井。

“以前這里都是書，汗牛充棟！”小玉在樓上轉(zhuǎn)圈跑。

“哇…比老家的藏書樓可大多了。”小玉說。

“聽說以前管書的活計有好幾個，可惜啊…我沒趕上…從我記事起，這里已經(jīng)是這樣了。”

小滿走到書架后面從空格縫隙里看小玉，“家里基本上不要求我讀書，請的師傅也馬馬虎虎。生怕我多學了似的。”

“小姐生來擁有一切，本就不必努力什么。”

“那怎么行呢！”小滿從架子后面跳出來，“我還想以后帶載滿貨物的船隊出遠門貿(mào)易呢。”

書架上有些講工筆畫技的書，小玉拿起來翻了一下便被吸引了。

“小姐可有學過畫？”

“倒學過一些，不過畫畫有什么意思，無非描些花鳥魚蟲打發(fā)時間罷了。”

“我要是小姐啊，天天坐在窗前執(zhí)筆寫字畫畫不知道有愜意呢。”

“再好時間長了也會也悶啊，出去聽人編爛唱詞罵大街也是好的。”

“小姐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有什么福！”小滿突兀的一聲大喊，嚇的小玉立馬低頭道歉。

小滿自顧自在四通的樓梯趟趟走，“我的福氣就是守著一座又空又舊搞不清陳年往事的大宅院么。我的福氣就是每天陪太太們請安吃飯么。這種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小玉小跑著跟過來，“我豈能和小姐比啊，小姐是金尊玉貴的千金。我不該妄自揣度小姐的心境。”

兩句話把小滿說的心里飄飄然，氣和煙一樣地散了。捋發(fā)辮努力不讓嘴咧開笑出來。

“你要想畫畫就拿去看吧。”

干癟僵硬的蠅蟲淹沒在書架的積塵里，小滿埋頭找算術(shù)的書。

拍落灰塵翻開書竟然很多都是空白的。無字書擺在這里是在維持莫須有的排場么。

“啊！”小滿一把推下一摞書激蕩的塵埃如從歲月里猛然驚醒竄出的鬼怪嗆的她連連咳嗽。

“小姐怎么了！”小玉揮舞手驅(qū)散塵埃看到小滿眼圈紅紅的。

小滿扭頭跑了，跑下樓梯穿過幾進院門，停在每日請安吃飯的門外。

“小姐…小姐……跑的那么快，我差點要跟丟了。”

“在家里怎么會丟。”

“府上這么大，我還不熟悉……”

小滿扭頭，“再過幾天就熟悉了，不僅熟悉而且連一路上要走多少步甚至多少塊磚都清清楚楚的。”

“因為除了這些就再沒別的了，這是一棟什么都沒有的‘無有’宅院。”

“府上雖然不如往昔輝煌，但比我以前呆的地方還是強過……太多了……”

小滿淺笑，“你以前的府上，一個丫頭不是也識字了么。而我作為唯一的千金小姐只是想順著自己的意愿學些東西，除了塵埃以外卻什么也摸不著。”

小滿轉(zhuǎn)身往回走，不用請安的時候，她可一刻也不愿意在這里多待。

回到自己的小院，鸚哥籠子掛在海棠樹樹枝上。

“小姐，鸚哥還沒名字呢，賞它個名字吧。”

小滿瞥了一眼，“叫‘不當’吧，本不應當出現(xiàn)在這里。”

“哈哈，叫小當，多好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