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很高啊，安茹女公爵。”拉特雷穆瓦耶找到了約蘭德，用戲謔的語氣譏諷道，“哎呀呀，查理陛下肯定沒想到，一直無條件支持他的您，居然是一個叛徒，而且早已預謀。如果再見到他，你想說什么？”

“我不得不服從命令，但與你們共事，我感到惡心。”約蘭德轉頭說道，眼神冷冷地盯著這名內務大臣，或者說，共濟會的魔法師。

“瞧你這說的，約蘭德閣下，”拉特雷穆瓦耶向前走去，停在約蘭德左邊，輕聲說道，“您還真把自己當成一個人物了么，一個注定與非凡無緣的雜種。”

“你說什——”約蘭德聽到最后一個詞時，她差點就要暴走。然而拉特雷穆瓦耶比她更快一步，一個耳光將她扇倒在地。

相當清脆的“啪”的一聲。

約蘭德捂著臉退了兩步，被打的地方很快就紅腫了起來。要不是拉特雷穆瓦耶身體素質差，她可能會被這個全力的耳光扇倒，甚至會直接暈厥。她怒視著眼前這個令人作嘔的共濟會法師，但對方已經拿著魔杖對準了她。

“不要以為你為圣庭做事，你那死去的母親曾是圣庭的術士，就可以與我們平起平坐。”拉特雷穆瓦耶雖依舊微笑著，但面龐已經顯露出毫不掩飾的傲慢和嫌惡，“你只是一個雜種，和城市和農村里那些平凡的牲口其實沒什么區別。你自己也很清楚吧。”

“拉特雷穆瓦耶……”約蘭德的眼神滿是憤恨之情。但拉特雷穆瓦耶卻能看到，她目光深處映射出的，是令他陶醉的，來自靈魂的一絲絕望和恐懼。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阿拉貢的約蘭德。”拉特雷穆瓦耶雖然依舊保持著惡意的微笑，他的語氣變得冰冷起來，“你擅自派遣了自己最信任的部下，試圖悄悄地送信到拉沙里泰，我想，你是要讓那名圣人少女前來化解危機吧？不過可惜，被我們發現了。你自以為行事隱秘，但你在共濟會面前就是被脫光的小姑娘。”

聽聞自己的秘密動作早已暴露，約蘭德頓時惡狠狠地盯住了拉特雷穆瓦耶。

“雖然不是一個陣營的人，但要將你的背叛行徑揭發，我可是樂意至極啊……”說到這里，拉特雷穆瓦耶的微笑逐漸變成了獰笑，仿佛在欣賞一個正在被送上肢解臺的獵物，“不過話說回來，您還真是信賴著她呢。莫非是因為我們暫時不會動她？還是說，你也成為了圣人的追隨者？”

“圣庭已經腐朽了，能和你們合作就是其證明。我不會忠于一個腐爛的信條。”約蘭德的目光依然焦聚于拉特雷穆瓦耶身上，“你們在打破秩序，帶來混亂和死亡。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是為了什么，但這背離了我的意志。”

“可笑。你的意志不足一提。”拉特雷穆瓦耶發出來不屑的嗤笑聲，“否則你就不會陰奉陽違，而是直接舉旗造反了。”

片刻的沉默后，拉特雷穆瓦耶再次開口道：“你應該清楚，我們的目的是什么。”

“……”

拉特雷穆瓦耶見對方沉默不語，也沒有惱怒，而是張開了雙臂說道：“我們可是在塑造一名救世主啊！這其中的偉大，不是你這種凡人能領悟的。”

“……”約蘭德本來張開口想要反駁，但是她卻說不出話，她感覺到了無力。

“在戰亂、死亡和絕望中，人才會祈禱著希望的降臨。”拉特雷穆瓦耶閉上雙眼，高高揚起了頭，“圣人的體質，不代表著一名救世主的誕生。只有成為所有人的希望和信仰之時，她才會蛻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圣人，一位救世主，成為神在人間的代行者。

“圣庭和我們一樣，要創造一位救世主，然后再玷污她、將她變為新世紀到來的祭品！凡人對神的褻瀆，這種前所未有的壯舉，你不覺得令人興奮至極嗎？！”拉特雷穆瓦耶再度露出了無比狂熱的深情，說到最后一個詞時才恢復了平靜，“女公爵閣下，能參與其中，你應該感到榮幸。”

“瘋子。”安茹女公爵吐出了一個詞。

“瘋子……哈哈哈，說的好啊。沒錯，我們是瘋子！哈哈哈……”拉特雷穆瓦耶愣了一下，隨后便狂笑起來，再次開始手舞足蹈了起來，“不過，女公爵閣下，別忘了，你可倒在一群瘋子的面前呀。你的部下，他已經死了，而那名少女，也不會前來化解這里的危機。她將按照我們既定的路線，成為那個注定被獻祭的圣人。”

“我雖然質疑神的存在，”約蘭德凝視著對方，“但我現在無疑是虔誠的，因為我從未如此堅定地希望你們毀滅。”

“嚯，話倒是挺狠。”拉特雷穆瓦耶再次發出了不以為然的嘲笑，并走到了窗前，欣賞著這座淪陷城市的風景。然而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他看到了上空連續綻放出的三簇紅色火光。那是一個警報，代表目標不但到達，而且還率領著法軍已來到城外，且人數眾多。

這不可能，明明信件被攔截了，她應該是孤身或者僅有少數人抵達的，但最不可能的情況居然出現了。

為什么？！

啊，看起來，這就是美妙的命運吧。

拉特雷穆瓦耶的眼神從震驚，再到釋然，最后又回到了興奮。“好啊……看起來，我是錯判了某些事。真有趣，從一開始就很有趣。”

約蘭德還未理解拉特雷穆瓦耶的自言自語前，對方就轉過身來看向了她：“也許你的臨時信仰生效了，女公爵。不過，這離結束還早著呢……”

拉特雷穆瓦耶走出了房間。約蘭德并未看見，對方卻頭一次露出了憂慮的神色。

——

與此同時，布爾日城外，兩千名法軍士兵排成了整齊的隊列，他們已經蓄勢待發。而在隊伍的最前端，則是兩個騎馬的身影——一個身影高大、手執一柄長劍，而另一個身影則略顯嬌小、卻單手高舉一面旗幟。

破曉的光芒，此刻從地平線升起。而走在隊伍前方的嬌小身影，此刻也發出了最強的吶喊聲：

“為了法蘭西！前進！！”

“誓死追隨！！！”她身后的隊伍嘶聲力竭地回應道。法軍的火炮，也同樣響起了怒吼聲。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