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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璽元旅游

人在狀態很好的時候,好事總是接二連三的到來。在蔣瓏長達五個多月的蟄伏后,蔣元生透露有意讓他出任璽元旅游的總經理,這不但是一個好差事,也有明顯的子承父業的意味。畢竟當年璽元旅游就是蔣聯滔打下的江山。

他一邊自得一邊將功勞算在了芮陽的頭上,看來她時常陪蔣元生寫字表扇還是有用的。

蔣瓏乘車直往芮陽住處,才進門就先來了個大大的熊抱。

芮陽倒是鎮定,只是稍作嫌棄的推開他。

“做什么呢?”

“璽元旅游,璽元旅游,寶貝,請你喊我璽元旅游的總經理。”

“璽元旅游?不是你二叔的餅嗎?”

“他?那本來就是我爸的。”

“你爸?至少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就不信你二叔能雙手奉上。”

“就要上董事會了,還有假?”

芮陽繼續掃蔣瓏的興。“把你樂的。你也說了,是要,不是已經。”

“走著瞧唄。”

蔣瓏不屑。

可這一瞧,果真瞧出了問題。幾天后他腫臉接下了璽元旅游執行副總的委任。

“狗屁不是!”

在門窗緊閉的辦公室內蔣瓏憤憤的。

芮陽倒是縮在沙發上一心一意的玩指甲,丁點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自個張牙舞爪了半天,蔣瓏終于歇了下來,坐在椅子上,嘟嘴盯著百葉窗透進來的光。坐了一陣,見沙發上的人還沒有反應,才悶悶的開口。

“你怎么都不安慰我。”

“哦。沒關系。不是也進了嘛。”芮陽看上去一點都不在意他的感受。

“這不一樣。”蔣瓏扭頭較真。

“我當然知道不一樣啊。可你又不可能給自己印一張總經理的名片就真當總經理了。路要一步一步走,餅要一口一口的吃。一步到位是不可能的。”

“又怎么樣啊?”

“就算璽元還有大把的事給他煩,這種明晃晃搶地盤的事,誰不恨。這個執行副總怕是因為蔣聯柏沒有容人之量,你爺出的損招吧。估計開會的時候也不怎么和諧?你說說蔣聯柏又怎么編排你了。”

“你不要破壞我家庭和諧啊。”這一刻蔣瓏倒是假正經。

芮陽輕笑。

“哼,你執行副總不就是專門戳總經理的,老頭的眼也不瞎,給你機會挖墳呢。說吧讓你去什么風水寶地呢?”

“嘖。老地方,廈市。”

“哈哈,一出好戲。”芮陽拍著手,前仰后合。蔣元生這是指使蔣瓏去捅蔣聯柏的老窩啊,真夠狠的,也夠蔣瓏喝一壺了。

拍著手,她斜眼去看蔣瓏,對方臉色認真,猜也是知道了這下是要硬啃骨頭的。

不過很快,蔣瓏換了表情,嬉皮笑臉的湊近。

“和我一起去吧。”

他還是那樣,不會顯露出虛的一面,怎么說面子場子都要到位。雖然有時會有些勉強,不過不會使人覺得可憐,倒是透出一股子倔強的可愛。

芮陽淺笑。

“算了,我不愛去。”

“怎么樣?就當故地重游。”

“有美好回憶的地方才能叫故地重游。”

“之前沒有,這一次就有呢。”

“你喜歡就自己去吧。別煩我陪你。”

說完,她轉過身背對蔣瓏。這些到底只是蔣瓏的路,和她沒什么關系。

只是差池之間,蔣瓏對著芮陽的背影,有些隱隱生恨。他始終沒有記住教訓,只認廈市到底是她和馮周洲一起待過的地方。世界那么大,她走過這么多的浮華大地,廈市只有這點和別處不同。

他松了松領帶,做回椅子上,盯著墻上掛畫,將馬甲上的扣子反復解開又扣上。過了好大一會,才沉沉的開口。

“算了。你不想,也不用和我一起。只是我會在那邊一陣子,距離雖然不遠,怕是見不到你……可能會……你不要想我。”

芮陽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無來由的有些失落,仍舊背對蔣瓏不做聲。

“我帶存佳去。”

他?古崇康好歹做事踏實吃苦能操。這場硬仗,怎么能無端端拆了蟹將換蝦兵。

“為什么?”芮陽轉過身。

“你想讓古崇康?我之前考慮過的,不過還是算了。”

蔣瓏的聲音很沉,說著便抬眼,盯著芮陽的臉。

少有的她完全猜不出蔣瓏的意圖,芮陽有些慌。

心中一股不安和空虛卷上來,初初只如同薄紗,有些淡淡的無聊。

回到家后她又陷入了痛苦的境地。

開始的時候,每一天總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用來想他,而另一些時間,則是趴在崖邊看向黑霧涌動的谷底,覺得死氣沉沉。

再之后,她的精神又開始攻擊自己,逐漸失去了自理的能力,成日盯著某處,一動不動。不想再去想蔣瓏,想他在做什么,他遇到了什么樣的刁難。

芮陽的心里可以說是討厭,也可以說是憎恨對以后的日子開始抱有期待這件事。

對一個人的關注越多,只能說是可以有短暫的開心,而傷心的時候也會返還十倍的絕望和痛苦。她見過的世界太黑,蔣瓏并不是烈日,更像是一條黑水里的大魚。在水面游過時的漣漪雖然會反出水光,可那些不夠,也抓不住。

眼淚一顆接一顆的落下,芮陽期待自己就能夠這樣發爛發霉,如果這里真的能夠與世隔絕,就讓人零落的死去吧。

曾經她羨慕過開心的人,也期待去快樂,漸漸的她怕了,連想都不要去想。期待會上癮,愛人會淪陷,死守的高地在炮火中會變成深坑,連續不絕的暴雨之后滿是混著血的泥水。

這會是一場不慎的愛情,泥土稀松又不成形,愛人短暫又難長久。

科羅娜加檸檬,威士忌加蘇打,干喝了大半瓶平時最討厭的龍舌蘭后,世界開始顫抖,像帕金森的老人。

對著一桌的酒瓶、酒杯,沙發上的芮陽強支起身子,伸手抓起落在一邊的煙盒,往嘴邊一抖,熟練的銜起一根煙,又點燃打火機。

吸了幾口覺得喉嚨干痛,她停了下來。將粘在臉側的頭發往后捋,往后仰的同時輕輕的閉上眼睛。

頓時感到難以忍受的眩暈,她猛然睜開雙眼,豎直身子,直愣愣地盯著桌上的酒瓶。

潮濕的眼眶,眼淚又默默的趟了下來。

突然一陣心悸,幾乎喘不過氣來,芮陽感到臉頰發燙發漲。直到這股難受的勁兒過了,她才捂著胸口,開始強迫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氣,以此來快速排出體內的酒精。

身體的難受是如此的真實,就像徹夜未眠的背痛。

人總是趨向靠近舒服輕松的地方,可有人偏偏要反著來,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大腦還在可以自控的范疇之內,不會因為快樂或痛苦而迷失,做出錯事。

沒有理由的去接近快樂,在芮陽看來也是一件毫無自制力的事情,她必須牢牢把控著自己的生命。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要做這樣折磨自己的事情。

她處于這樣的狀況太久了,已經不清楚到底是對什么抱有期待?還是什么都不期待。為什么會感到痛苦?還是什么痛苦都是臆想出來的。為什么一直想要去死?卻還一直沒有死去。

可是不死就總有不死的理由吧?偏執的想要活下去是為了什么?

芮陽將手里的煙一直吸到煙蒂,才塞進酒瓶里。拿起一支布滿紅酒干渴痕跡的酒杯,看著凝結在杯底的那層厚厚的、深沉的紅,又抓起一瓶還沒見底的紅酒。

有時候不是想喝,而是不得不喝。

酒不單能麻痹大腦,還會使身體痛苦。

總有一種痛能夠占據上風,所以心腦被扼喉的時候就只想要喝酒。

不存在一醉解千愁,只不過是用傷害身體的手段去斑駁的舊墻上摳片刻的心安。

她越來越會被一件小事觸發體內的洶涌的黑潮了。

外在的行高走低,或許與內心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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