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不好我就開心了
- 愚蠢之人所奉獻的純情
- 周荔枝
- 2220字
- 2022-05-12 11:11:00
終于馮周洲氣喘吁吁地按住電梯,里面的女人臉上沒有表情,聳肩問道。
“你要回家了嗎?”
劇烈奔跑的心跳聲在耳邊膨脹,她的聲音雖沙啞,卻帶著蜜糖般黏糊糊的甜,屏開了那些嘈雜粗氣。
“你呢?”馮周洲反問。
“我不高興了,回家。”
“我也是。”
馮周洲說著走進電梯。期間兩人沉默了一會,隨后異口同聲的。
“我開了車。”“我今天沒開車。”
說完,扯著嘴皮子干笑,又各自低下了頭。
芮陽去拿了包,馮周洲和她一起不快不慢的走到車庫,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走到馮春華那輛灰色的大眾車旁,與周邊的豪車相比顯得窘迫,馮周洲尷尬的笑道。“這是我爸的車。”
沒有問地址的馮周洲開車使上街道,鬼使神差的往昨夜那個紅裙女人的住處駛去。
半響馮周洲開口。
“我覺得我見過你。”
“嗯?”芮陽轉頭看向馮周洲。
“我昨晚見到的一個人好像你。這是你回家的路嗎?”
“是。”
“你什么時候來福州的?”
“時間也不長。”
“現在在做什么?”
“沒做什么。給一個大爺消遣還不夠嗎。”
“對不起。”
馮周洲會錯意,再三表示歉意。
“沒有。哼,只是我不喜歡。”
馮周洲沒聽明白,不過還是禮貌性的點點頭,又開始了沉默。
“你難得戴眼鏡。”芮陽開口。
“有些不舒服。”
“嗯。”
再次沉默。
馮周洲試探。
“你現在要回家嗎?”
頓了幾秒,芮陽答道。
“也不一定。”
在車流中穿行,從擁擠到松散,道旁的霓虹從繁華到稀少零落,芮陽一直斜靠在座位上杵著腦袋長時間看著窗外,馮周洲打開電臺。
“芮陽,你回過廈市嗎?”
“你呢?”
“我沒有。”
“一直沒有?”
“沒有,高二和我爸來榕市后就沒有回去過了。”
“不一樣了。”
……
三坊七巷、東街口、西湖公園、上下杭……然后?國外生活多年的馮周洲早不知榕市的路,七拐八拐,車輛最終停在一處高地,四周黢黑連路燈都沒有,只有遠方透出星點城市的燈光。
一看時間快十二點了,原來自己已經開了有兩個小時。
芮陽沒穿太多衣服,下了車,雙手抱在胸前,呼出一口白氣,環視一遍四周。
“看來你很久沒有回國了。”
“嗯。”馮周洲將牛仔外套脫下披到她肩上。
“我喜歡這樣的地方。”
聽聞此言,馮周洲疑惑地看向芮陽。
“因為可以放松。”她接著解釋。
馮周洲沉默。
“也因為你肯定不喜歡。”芮陽聳聳肩,看向馮周洲,“可以抽煙嗎?”
抽煙?馮周洲有點震驚,他的某些頑固認識從再次見到芮陽就一直被沖擊著。
她從包里拿出煙熟練的點了一根,深吸一口,瞇著右眼轉向馮周洲。
“你要嗎?”
白色的煙霧從她的下半張臉一直繚繞至身后,在微光中襯出風塵,又逐漸釋出了難掩的滄桑。
馮周洲接過煙,側身借著打火機,火光搜的一閃,煙霧跟了上來。
“我不抽煙了。”他仰頭呼出。
“嗯,對的。抽煙對嗓子不好。”芮陽側臉低頭,紅光明暗的煙頭被掩在發絲后。
她以前的聲音并不怎么沙啞,馮周洲想著,便更想看清此刻的她是什么表情。
沉默了一會,芮陽緩緩的吐出一口煙,突兀的開口。
“我認識高榧。”
馮周洲正在極力探尋她藏在黑暗里的臉,又懵了,是誰?這名字聽著挺熟。
“joan。我認識她七八年了。記起了嗎?你們關系不錯的。”
馮周洲表情呆滯,雖然心中早已知道,親耳聽到芮陽講出來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沖擊。他迫不及待的問,“還有呢?”
“我確實從她那里知道你的一些情況,不過不多,因為我也不會一直跟她聊你的事。”
“嗯……”
“別疑神疑鬼了,你身邊的人都對你挺好的。我和joan斷了,現在她只是你的朋友。”
“然后呢?”
“沒有了,我不至于騙你。”
“我前段時間見過joan。”
“嗯。”
“你不問問她好不好?”
芮陽無所謂的聳肩。“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芮陽你是瘋子!”
馮周洲狠狠地罵了一句。在美國時joan一心想為她辯解,可她卻還是這么冷漠的一個人。
“哈哈,我知道,我是瘋子!”芮陽的笑聲很突兀,馮周洲仿佛看到了一道巨大的閃電,又被它劈中后腦。
“你不想見我,隨你的愿,讓你輕松愉快。你自己覺得是怎么樣就怎么樣好了。以前雖然我和你好,可現在不是了。”她的聲音逐漸低沉,吸了一下鼻子,抬頭對馮周洲咧嘴一笑,立馬又蹙著雙眉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馮周洲生氣了,好像是自己冤枉了什么給她。
又似乎是沒有什么再繼續無聊攀談下去的意思,他扭過頭。
我知道曾經的你,也見到了現在的你,卻也不必去揣測未來。今晚,可能就只是一場醒來就忘掉的夢。
芮陽又點了一根煙,身體瑟瑟發抖。馮周洲板著臉湊過去站在她身前替她當著冷風,側仰著頭,想,又不想看她。
心不寧眼不定,他瞥到芮陽細長的雙眼,那對黢黑的眼眸似在盯著自己。馮周洲慌了,又很快再次生氣,明明被騙,受到委屈的是自己,她憑什么擺出這樣的神情。
想著他伸手抱住了芮陽的頭,狠狠的朝那張菱角分明的嘴親了下去。
就在與那雙冰冷的唇接觸的時候,馮周洲的心臟被沖擊著,很快就如同四個多月前大哭的那一晚潰不成軍。
他的手緊緊揪住芮陽腦后的頭發,臉貼著她的臉頰慢慢滑到脖頸處,雙眼濕潤。
突然,馮周洲破口大罵。
“你有本事就一輩子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啊!”
芮陽沒有開口,而是鎮定的扶住他顫抖的手。
“我這些年過得好得不得了,我開開心心,沒有你我就是世界上過得最快樂的人!”馮周洲劇烈的哭訴。
“沒事,我過得不好。”芮陽沉著回答。
“我過得很好!”
“我知道。”
“我有女朋友,有朋友,有喜歡的工作,有很多很多想要去做的事。”
“我知道。你放心,我沒有朋友,沒有對象,和家人不親,連工作也不開心。”
“你不好,我就開心了。”
馮周洲如同泄了氣的氣球,癱軟趴在芮陽身上。
他攢了那么多年的怨恨一時間無隱無蹤,之前到底在執著什么竟然也搞不清楚了。
無論芮陽做過什么,他恨過什么,都只發生在過去,對于現在是毫無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