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心底之花
- 愚蠢之人所奉獻的純情
- 周荔枝
- 2628字
- 2022-07-18 20:00:00
馮周洲好不容易撐起身子,捂著胸口,盯著門口的方向,突然散了架,倒在沙發上嚎嚎大哭。他胡亂蹬著雙腿,返為四五歲的孩童,僅僅是因為被人踹的地方疼了撒潑大哭。
哭得累了,他腫著雙眼,摸索到吧臺邊找吃的。才將食物放進嘴里的第一口,體內更多的欲望被喚醒。他繼續撕著那些精致小食的包裝,撥通的酒店的點餐電話。
望著滿滿一桌的美食,馮周洲負氣地將他們全部塞進口中。塞到不能再吞咽的時候,他抬手用小臂抹了一下又開始發熱的眼睛,用刀叉在盤子上一陣亂戳亂劃,好端端的一桌菜被他攪成殘羹冷炙。
他雙手握著餐具,哽咽的抬頭,看著漸黑的天空與城市的燈火,只覺得冷。腦中冒出一個念頭,芮陽很喜歡高處的風景。
馮周洲繼續夾起桌上的食物塞進嘴里。
這幾天他腦中無數次出現同一道選擇,綠帽有那么重要嗎?芮陽也很重要啊。
他的價值觀一再被愛情摧毀,不斷的設想如果芮陽服軟,如果她保證以后與蔣瓏不再有聯系,更或者只要瞞著自己,或者只要她還在身邊也不是不可以的。
是啊,她什么時候屬于過自己。現在?過去?仔細想來,在這段感情之中最讓他覺得驚心動魄的,竟是見不著她的那一年多,如汩汩的毒藥令人上癮,見不到,觸不著,卻隨著她的文字,心情忽緊忽慢,時而窒息時而狂喜。
馮周洲恐懼自己潛意識的選擇,為了芮陽好像能把作為人的尊嚴完全拋去了。荒唐至極,又渴望至極。他猶豫著,那股怒氣沖天的勁兒過了,就真的沒有那么固執了。反正在別人看來,他本來就是沒有什么原則和底線人啊。
芮陽,你正和他在一起吧,在吃晚飯嗎?他讓你很開心吧?我今天見到他了,被他教訓了一頓,他很強勢,沒我想的丑,我比不過他。真的察覺到確實的離開你后,我感到害怕,就像在荒無人煙的荒野里奔跑,很快就迎來了黑夜,我提心吊膽觀察著周圍的一切,聽到隱隱的啜泣。你說如果我失去你了,是不是就真的等不到迎來黎明的時候了。請你不要告訴我只有我一個人為此心碎難過,沉陷在著黑暗中。
我只知道沒有誰離不開誰,離了也還能生活,只是,我只想和你一起。
***
清晨在酒店套房的床上,馮周洲正在與夢魘搏斗,突然察覺身邊的床塌了下去。
芮陽?
他驚醒,卻看到古崇康方方正正的臉,他已經換了一套西裝,寸頭下的濃眉有幾分蠟筆小新的模樣。
馮周洲抱著被子,轉過身。
古崇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兄弟,住的舒服嗎?”
馮周洲不做聲。
“沒事你繼續,我不是來趕你的。這有份離婚協議,我放床頭了,你抽空看看。”
古崇康語重心長的,說完停了半天也沒見馮周洲有動靜。按理說,他沒小自己幾歲,卻還滿滿的孩子氣,三十歲的大男人搞得像個收拾破爛的破小孩又臟又臭又讓人可憐。
離婚這事,對他其實也算是無妄之災。只是下回擦亮眼,別非要自己要不起的人,以為陪了人一陣子就能走一輩子。
“你們時間不長,協議沒什么問題,有要求就和我談,我們商量。我老板雖然看不起你,也不會為難你。人生這么長,好好的把這個婚離了,再找一個姑娘,別自己鉆死胡同。這幾天我們會回去收拾東西,你也在這好好住著吧,免得見面了難堪。”說完,他將文件袋放在床頭柜,離開。
路過客廳時,古崇康瞥了眼在廳里馮周洲已經送洗回來的衣服,放在木編的小框里,還擺了支花。他輕笑,這家伙還真會享受。
難得一見的陽光突然照了進來,古崇康搖搖頭,人生這么長,有意義的事情那么多,何必拿愛情為自己添堵呢?
***
猜測人可能已經走了,馮周洲突然彈起,撲向床頭柜,抓起文件袋就憤憤的撕成兩半。他在床上呆坐一會,開始瘋狂的打芮陽的電話,一個、兩個、三個……一直沒有人接。
漸漸的他佝僂著身子,抱頭嘶吼。他知道如果簽了,就再也見不到芮陽了。
馮周洲恨自己,過去的、發生過的一切與芮陽相比都沒什么好拿出來一提的。原來他真正過不去的坎,不是什么劈腿、懷孕、墮胎、綠帽、蔣瓏,而是對她的放不下,無論發生什么還是在心底對她有牽扯,明知不可為又要緊攥一絲期待。曾經,現實與期待總是左右撕扯,讓他痛苦麻痹,不知道要選擇哪一邊,現在卻很清楚了,自己本來就是一個愛情大過天的人,哪怕此時要做她的情人,做小伏低,他都甘之如飴。
***
換上洗凈的衣服,馮周洲將自己打理精神,想去河邊走一圈,沒想到在大廳迎面碰上了蠢蟹。經詢問才知道對方是打算明天在這里求婚。
蠢蟹嘿嘿的傻笑。
“我不放心,還要再想想有什么沒考慮到的。你有經驗,幫我參謀參謀?”
這個時候聽到別人要求婚,心里雖然不是滋味,還是打心里為他高興,馮周洲大力拍著蠢蟹的背。
“怕啥,用你的愛全力出擊就夠了。”
“你結婚的時候我就想啊,我也要給她一個那樣的婚禮。那個,你當時是怎么求婚的啊?”
蠢蟹臉上帶著點紅暈。
馮周洲一時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搭著蠢蟹的肩低頭慘淡一笑。
“求婚的時候我沒搞那么多,就挺平淡的。”
“真,真的?”
“是啊,我跟她說結婚吧,她說好啊。”
霎時間馮周洲有些羞愧,之前變著法讓她高興、驚喜,求婚時卻潦草平淡,正如平時緊著搖旗吶喊的軍隊,正式出征的時候倒是偃旗息鼓了起來。
“還是你有本事啊。接下來有事么?跟我一起看看吧。”
面對蠢蟹的邀請,馮周洲沒有推脫。陪著他看了一遍流程、菜品、音樂、燈光等細節,期間給了不少贊賞。
朋友之中蠢蟹是那個最踏實的人,少言寡語,差不多快給人連戀愛也不會談的錯覺。可此刻眼前的他盡管連浪漫也要一板一眼的努力,卻也因愛情的幸福而耀眼。
結束后,兩人約著吃了一餐飯,馮周洲自個要了兩瓶啤酒,喝著喝著又開始難過起來。拉著蠢蟹直奔酒吧。
蠢蟹再遲鈍也開始意識到馮周洲的不對勁了,連忙勸少喝些酒,卻沒什么作用。想問個緣由,無奈對方牙口緊得很,只是一味喝酒。眼見真要醉了,蠢蟹連拖帶拉,將馮周洲扯上自己的車。
***
昔日的愛巢溫馨已不復存在,蔣瓏反客為主,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挑挑揀揀,有一搭沒一搭的將芮陽的物品裝進行李箱。
古崇康接了個電話走過來對他耳語。
“馮周洲回來了。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到。”
蔣瓏點頭,將手里的活交出去,踱步到臥房門口,敲了敲門框。
芮陽坐在化妝臺前,低頭對著一個黑色的首飾盒。
“怎么?這些不值錢的別挑了,看看還有什么要收拾的,我們就走吧。”
“我挑我的,他的我不帶走。”
蔣瓏走近,從留下來的那一堆首飾里用手指挑起一根手鏈,調侃道。
“還真是精致啊。”
“想說娘炮就說唄,我又不會生氣。”芮陽淡淡一笑,又從中拿起一個紅寶石吊墜,放進自己的化妝盒中。
“其實吧,沒什么好收拾的,我什么都能給你買更好的。”
“我的東西,不想讓它們留在這里。”
“行,你要我把這里搬空了都行。”
古崇康的疑惑眼神中蔣瓏返回客廳,又慢悠悠的開始收拾。他留意時間已經過了四十分鐘,馮周洲不出現大概是又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