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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細水長流

拉不回家的不是馮周洲,是他的表演欲。這家伙喝多了看哪都有鏡頭,芮陽好不容易將喘得跟牛似的馮周洲連踢帶踹的弄進客廳,手里的包往地上一砸,突突突走到餐桌旁抓起煙盒,挑了一只煙放進嘴里。

“妖精!”

馮周洲猛地一聲大喊,嚇得她手一抖,打火機的火也滅了。

回頭只見他神仙似的站在沙發上,手舉著花瓶。

“你收誰呢?”

芮陽沒給好臉色。

“嘿嘿,我學大師兄。”他戀戀不舍的放下花瓶。

“大師兄?那你是誰?”

“我只能在流沙河吃人。”馮周洲委屈。

“你是三師弟啊?”芮陽點著煙走近他。

“嗯”

“為什么?”

“我毛多。”

“大師兄毛也多啊?”

“他是黃色的。我沒來得及染。”說著馮周洲竟捂嘴痛心疾首,隨后抬頭瞥了芮陽半天,又抱住自己,“妖精你別欺負我,要吃肉你找我師父吧,要,要那什么,也去找我師傅吧,二師兄也行。我是清白的身子。”

芮陽伸手將馮周洲推到,叼著煙。

“行了啊。我看你酒店會員卡都能繞地球一圈了。”

“我是精神上的處男。”

芮陽一個白眼,真想給他一耳刮子。

馮周洲正入戲呢,揪著衣服就開始脫,嘴里還嘮嘮叨叨的。發現芮陽正看著自己,突然豎眉。

“你看著我干什么。”

芮陽轉過身。

馮周洲把自己扒了個干凈,又跑到臥室里換了一套長衫長褲,才蹦蹦跳跳的舉著毛巾轉著圈跳出來。

無意中與他對視,芮陽默默將頭移開,又往嘴里塞了一根煙。喝完酒什么品性的人她都見過,唯獨沒見過馮周洲這種“戲精”。

“芮芮,陽陽,”馮周洲一跺腳,沖到芮陽面前,奪過她手里的煙,又搶過打火機。

“你不洗澡啊?”芮陽干笑。

馮周洲沒回應她,只是盯著她的左手的小指。她也瞥了一眼,那是小時候被他撒潑弄折的,至今還有些彎曲。

“乖乖,不疼。”他托起芮陽的手對著那根小指又是吹氣,又是撫摸的。“對不起,乖乖還疼嗎?我錯了。”

芮陽縮回手。

“你干嘛。沒事做就去睡覺啊。”

“它說它疼。”馮周洲嘟嘴。

“它不疼。”她想要推開他的手。

“它疼。我不是故意的。”

“馮周,走,去屋里。到床上去。”芮陽無奈,聲音已經提高了很多。

馮周洲愣住了,用手抓著褲腰,低頭一看,一臉歉意的。

“我今天不行。我們玩別的吧。”

芮陽忍無可忍,抬起巴掌就要下去。突然被馮周洲抱住,他傻子似的開心。

“你知道我最想和你干什么嗎?”

“什么。”芮陽收回手落在他的肩上。

“我是馮周,我想要和你一起穿著羽絨服,牽著手逛一整天,然后在KTV里唱歌,然后靠著你睡覺。可是廈市不會下雪啊。”

“泰國也不會下雪啊。”

“那我們去找雪吧。去推雪孩子,用胡蘿卜做他的鼻子。”

“雪孩子為了救小白兔被火烤化了。”芮陽提醒他那個童話故事的結尾。

“對不起。”馮周洲撇嘴低頭。

“你老說對不起干嘛。”

“芮芮陽陽,以后都讓我說吧,因為我不想要聽到你對我說對不起。”

只是馮周洲這句話,芮陽睜大眼睛,不清楚馮周洲是真的醉了,還是只是借酒發瘋。誠然她瞞著馮周洲一些事,但他也總是對一些事避而不提。就如同它們根本不曾發生一樣,這也顯得馮周洲式的好太過虛假。

埋在心里的東西,終究會有埋不住的一天,她倒是愿意他借這個機會說出來。

“你真的回來了嗎?”馮周洲聲音失去了幾分鐘前的亢奮,撫摸著芮陽的頭發。“不走了嗎?”

他看著兩人印在玻璃上的影子,雙眼含淚,一直綁著他,折磨他的東西,終于在這里在此刻安靜的在他懷里了。

他從來不敢開口講訴自己的恐懼有多深,心有多痛,他寧愿相信現在的一切都如自己所想。而不是再要他的半條命,抽走他的魂。

“馮周……”

芮陽開口,卻被馮周洲打斷。

“對不起。我很鬧騰嗎?你有沒有這種感覺。當你從一個很熱鬧的地方回到家的時候,心會變的很空。一處熱鬧,一處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孤單的墻壁、孤單的沙發、孤單的地板,窗戶上的影子也是一個人。可能是我連熱鬧也太用心了,所以無所適從,只好把它也一起帶回家。還好現在有你了。”

“有啊。所以我不喜歡熱鬧的地方。”

“可是一個人的話,不熱鬧,只會覺得一直是孤單的。”馮周洲猛嗅芮陽的味道,“我已經感覺到你的不開心了,我的熱鬧給你,不再給別人了。”

“我也知道了。”芮陽對馮周洲的良苦用心給出回應,試圖安撫他的不安。

馮周洲晃著身子,注視兩人的身影,哼起歌來。

“還沒跟你牽著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

可能從此以后學會珍惜

天長和地久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

寧愿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他在芮陽的頭發上印下深深一吻,她真的愿意回來了嗎?

***

可能一場熱鬧帶給馮周洲的后遺癥只是入睡前那一個小時的空虛,帶給芮陽的卻是沼澤里伸出的黑手。

那夜她幾乎沒有睡著,她明白自己對快樂和歡笑是有渴望的,一直壓抑著的情緒,被昨晚那份歡樂感染,使她陷入了矛盾。那些美好的東西對于她來說一點也不真實,只是一支被掐下的花朵,遲早要枯萎,為什么還要向往。

不想體會這些遲早會煙消云散的東西,到頭來不過還是死氣沉沉的一個人發霉腐爛。

天亮了以后她還是躺在床上,一點也不想動,時而閉眼,時而又盯著天花板。

只想著就這樣像廢人一樣做廢人該做的事。

馮周洲大概九點多的時候就起了,因為宿醉而頭痛不已。他披著毛茸茸的卡通小斗篷,在頭上箍了條毛巾發帶,捧著盒甜牛奶推開芮陽房間的門。

芮陽早聽到了動靜,背對著門佯裝睡眠。

馮周洲見她還睡著,也不忍心吵醒,自覺地靠床坐在地上,一邊吸著牛奶,一邊看著芮陽。

實在是受不了了,芮陽睜開眼睛看著他。

兩人一時語塞,馮周洲無辜地看著她。

“你腦袋怎么了?”芮陽首先開口。

“我宿醉了。”

“誰讓你喝那么多。”

“你都不心疼我。”

“我心疼你也照樣宿醉啊。”

“不高興嗎?我以后不喝這么多了。”馮周洲首先道歉。

“沒有,我還想再睡會。你這么待著我不舒服。”

“哦。我是有個東西給你。”馮周洲捏扁牛奶盒,掏出一張銀行卡。

“這是做什么?”芮陽反問。

“交卡呀。你現在沒工作,之前又住了那么長時間的酒店。現在的女孩子哪會攢什么錢啊。我賺的錢你就用唄。”

“你不怕我把你的錢花光了,騙你的錢?”

馮周洲鼻子一哼。

“你人都在我這兒了我還怕什么。”

芮陽不想和他嘮叨,接過卡塞到枕頭下。“好了,你走吧。”

馮周洲的樣子是要賴在她這了,扭著身子往床沿一靠。

“你就不留點給我?我也是賺多少花多少的。”

“那你拿回去啊。”芮陽抽出卡。

“嘿嘿,不用,這是工資,我還有些其他的收入,也有做婚紗攝影的工作室。這錢就給你了,你不夠再跟我拿。”

這些不用多說芮陽是清楚的,才畢業不久馮周洲就和伙伴做了一個專門接定制婚禮的工作室summer dream。她抖了抖被子,往床的另一邊一靠,開始趕客。

“我睡了。”

馮周洲多少了解她的情緒是有些不對了,不過還是腆著臉,將腦袋搭在床上。

“不分我一點位置。”

“我習慣一個人睡。”

“沒事你睡吧。我一會就出去。”

馮周洲縮著不見動,芮陽閉眼不理他。

只是覺得怪異,他在著就覺得安穩一些,只是裝睡的她,真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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