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合攏的瞬間，吳佩佩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沒看，徑直走向地下車庫。引擎啟動，車燈劃開晨霧，導航顯示前往社團辦公室的路線。半小時前那場會議的結果，不需要她回頭確認。

車剛停穩，她就推門下車，包甩在肩上，腳步沒停地穿過走廊。推開辦公室門，技術組的小王正盯著電腦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像被凍住。

“后臺更新了。”他抬頭，聲音有點抖，“首日數據……出來了。”

吳佩佩走過去，沒說話，手指在觸控板上滑動。頁面刷新，一行數字跳出來：**用戶轉化率17.3%**。評論區實時滾動，滿屏“真實”“靠譜”“已推薦給朋友”。社交平臺話題閱讀量破億，官方合作品牌紛紛轉發，配文寫著“我們相信星火”。

她盯著屏幕看了三秒，然后掏出手機，把截圖發進團隊群，只打了一個詞：“贏了。”

群里安靜了兩秒，緊接著炸開——

“啊啊啊啊啊！！！”

“我哭了！”

“佩佩姐牛逼！！！”

財務組的姑娘直接發了個紅包，備注：“慶祝我們不是騙子！”

吳佩佩嘴角動了動，關掉群聊，打開郵箱。林方代表的郵件剛到，標題是：“關于成果發布會安排的通知”。她點開，快速瀏覽，眉頭微微一皺。

原定由她匯報項目執行細節的環節，被刪了。議程上寫著：合作方代表總結發言，主辦方致謝，合影留念。

她把郵件往旁邊一推，打開時空手機，輸入：“大型項目發布會標準流程主持人串詞視頻”。屏幕一閃，一段高清視頻載入。她點開，拖動進度條，找到“特別致謝項目核心推動者”那段標準話術，截取音頻，轉成文字稿。

微信彈出新消息，是現場執行導演的回復：“吳姐，剛接到林總助理電話，說確實有個致謝環節漏了，我們馬上加進去。”

五分鐘后，主持人聲音從音響里傳出：“接下來，讓我們有請本次項目的實際操盤人——吳佩佩女士，上臺分享。”

掌聲響起。她起身，拎包走向會場。臺上燈光亮得刺眼，她瞇了下眼，站定，接過話筒。

“很多人問我，這個項目是怎么活下來的。”她開口，聲音不大，但全場安靜，“不是靠誰施舍，也不是靠運氣。是靠一群不肯認輸的人，一點一點，把爛攤子拼成了樣板間。”

臺下有人笑，也有人點頭。

“我們被潑過臟水，被斷過錢，被說成騙子。但數據不會撒謊，用戶不會集體發瘋。今天站在這里，我不代表誰，我只代表我們自己——一群相信‘做好事也能活得體面’的普通人。”

掌聲再次響起，比剛才更響。

她沒多留，講完就下臺。林方代表在臺下等她，遞來一份文件：“分紅結算單，已經走完流程。”

她接過，掃了一眼，沒說什么，轉身離開。

車還在原地。她坐進駕駛座，手機響了，銀行客服來電。

“吳女士，您有一筆大額入賬，金額為三百八十七萬兩千，需核實身份信息，請問您是否確認接收？”

“確認。”她報出身份證號和項目編號，語氣平穩。

電話掛斷，手機屏幕一亮，賬戶余額更新：**+￥3，872，000.00**。

她低頭看了兩秒，然后打開相冊，把余額截圖設成了社團群的背景圖。

群里瞬間又炸了。

“這數字我得數三遍！”

“佩佩姐，以后叫我兒子吧！”

“別吵，我在截圖發朋友圈，標題都想好了——《我老板剛賺了三百八十萬》。”

她笑了笑，把手機倒扣在腿上，抬頭看前方。紅燈還剩二十秒，路邊早餐攤的蒸籠冒著白氣，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正踮腳買包子。

手機又震了一下。是朋友圈提醒。

李瑤轉發了一篇文章，標題寫著：“星火項目幕后黑手曝光？成功背后有多少謊言？”配文是：“有些人，真不一定配成功。”

吳佩佩點開，看完，沒點贊，沒評論，手指一劃，頁面消失。

她掏出鑰匙，發動汽車。綠燈亮了，車平穩起步。

回到家，她打開衣柜，取出那件黑色西裝裙。剪裁利落，肩線挺括，是她重生后從一本時尚雜志圖片里取出的第一套“完美裝備”。她換上它，站到鏡子前，整理領口。

鏡子里的女人眼神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得意。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什么。

手機響了，是快遞通知：“您訂購的‘星火計劃’紀念徽章已送達。”

她下樓取件，拆開盒子。十枚銀色徽章靜靜躺在絨布上，背面刻著一行小字：“讓做好事的人，不再窮忙。”

她拿起一枚，別在西裝左襟。金屬扣合的輕響，清脆利落。

走出單元門，陽光正好。她抬手遮了下眼，走向地鐵站。

站口有個流浪歌手在彈吉他，唱的是首老歌。她路過時，男人抬頭看了她一眼，手沒停。

她繼續走，腳步輕快。

地鐵車廂里人不多，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手機自動亮起，鎖屏壁紙是社團群的最新消息。

小王發了張圖：項目后臺數據曲線，一路飆升，像支箭直沖云霄。配文：“佩佩姐，我們做到了。”

她滑掉手機，抬頭看窗外飛馳的隧道壁。

列車進站，廣播響起。她起身，隨著人流往外走。

出口處風大，吹起她的衣角。她抬手扶了下徽章，確保它沒松。

街對面是青年創新聯盟的大樓，玻璃幕墻反射著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她站在原地，看了兩秒，然后轉身，走向公交站。

車上人擠，她抓著扶手，閉眼小憩。

下一站到了，有人下車，空出個座位。她睜開眼，正要坐下，手機又響了。

是銀行APP的推送：**您的賬戶已升級為私人財富管理級別，專屬經理將在24小時內聯系您。**

她點掉通知，把手機塞進包里。

車窗外，城市飛速后退。廣告牌上閃過一條新消息：“星火模式入選年度社會創新案例，全國推廣。”

她沒看，只是把徽章又按了按，確認它牢牢別在心口位置。

車到站，她下車，走進寫字樓大廳。前臺小姐笑著打招呼：“吳女士，您來了。”

她點頭，走向電梯。

電梯門開，她抬腳邁進。

金屬門開始閉合的剎那，她忽然停下，轉身，將手里那枚備用徽章輕輕放在前臺臺面上。

前臺小姐愣住，剛要開口，電梯門已經合攏。

徽章靜靜躺在光潔的大理石臺面中央，銀色表面映著頂燈，像一顆不會熄滅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