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書亦離開時,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暗暗發誓要珍惜眼前人吧,或許他自己知道呢。
當時間流逝時,大多時候人是靠天氣變化來判斷的,但對于像澤靈這種苦命的高中生來說,度日如年也毫不夸張,只是最近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毫無準備的月考。沒有人會一直破防,除非你是尖子班里面的差生。用這句話來形容自己的精神狀態真的是毫不夸張。更加無助的是,當澤靈看見考試內容時:語文簡簡單單,政治初見端倪,英語露出馬腳,化學愁眉苦臉,物理無力回天,數學更是讓澤靈七竅流血的存在。
更讓人崩潰的時候是澤靈拿起陳書亦試卷對物理答案時,看到四個選擇題沒有一個能對得上,澤靈人都麻了,自己的心情簡直belike錯過演唱會的票一樣。那么努力地學習,卻毫無長進,有時候真的希望吧自己的腦袋捐了,誒,不行,捐出去也沒有人會要的,還是自己留著吧……真是被自己氣笑了。陳書亦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澤靈的數學卷子,也是一味地扶額。應該也是覺得澤靈沒救了吧。正當澤靈一副可憐兮兮地看著試卷時,李清遠卻轉過身來笑嘻嘻地說:“這次我覺得年紀第一非我莫屬了,書亦哥準備屈服于我吧。哈哈哈。”陳書亦也是被李清遠逗笑了“那就祝你好運咯。”而聽到這話,澤靈的頭埋得更低了,怎么越來越感覺自己格格不入了呢,聽著周圍的歡聲笑語,澤靈敏感的認為是自己考的很差,其他人都考得很好。然而,在澤靈都快自我安慰好自己了。結果成績就下來了,此時此刻,澤靈真是臨近崩潰邊緣,感覺再自我攻略的話,接下來,只能再降低一下自己的底線了。
但是事與愿違,黎冰就在澤靈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把所有名次和成績總分公布了。不知道是不是澤靈的錯覺,感覺黎冰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好幾圈了,然而當黎冰念出第一名時,澤靈就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第一名,陳書亦,715分,位居年紀第一。”頓時教室里就像炸開了鍋,嘰嘰喳喳的聲音讓陳書亦覺得心煩,但是又很無奈,因為每次都是這樣,不過旁邊的這個倒是挺安靜的嘛,不吵不鬧的,挺乖的。只是陳書亦不知道,澤靈只是被驚得要掉下巴了,澤靈從來沒有聽過這么高的分,即使是以前自己考過年紀第一也沒有考過這么高。“怎么可能,書亦哥,你又偷偷卷我是吧?”李清遠一副不服氣地看著陳書亦,但是心里還是挺服氣的。“第二名,言藝,739分,年級排名第五!”班主任黎冰的聲音在教室里響起。瞬間,教室里爆發出一群迷妹的尖叫聲,那熱鬧的場面,簡直和瘋狂的追星現場如出一轍。剛進行分科的時候,大部分女生就是沖著言藝的帥氣與才華才選擇了物化政這個組合。而另一部分女生則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因為班級里有陳書亦和言藝這兩位男神和女神,才毅然決然地選了這一科。也正因如此,物化政這個科目班級的人數一下子飆升,成為了全校人數最多的班級。然而,生活就像波瀾不斷的湖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作為焦點的言藝和陳書亦兩人,卻依舊神色淡定,仿佛這一切都與他們無關。班主任黎冰也因為自己帶的班級如此優秀而臉上有光,滿意地輕輕笑了笑,眼神里滿是自豪。
稍作停頓后,黎冰老師又繼續念道:“第三名,沐子云,737分,年級第九。”坐在第一排的沐子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沉穩地“嗯”了一聲,深邃的目光微微一沉,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仿佛早已對這樣的成績習以為常。
“第四名,臨卿,729分,年級排名七十九名。從這里開始,分數的差距就逐漸拉開了,剩下的同學們可要好好加油啊!”黎冰老師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鼓勵。
“第五名,李清遠,698分,年級排名一百二十一名。你看看你,這個語文才考了 119分,居然還好意思在這兒得瑟呢?你咋不上天和太陽肩并肩去啊?”黎冰老師的數落讓李清遠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言藝看著李清遠那窘迫的樣子,笑得合不攏嘴,陳書亦也在一旁打趣道:“怎么回事啊?不是平日里的第一名了?這天才也有隕落的時候呀?”李清遠尷尬地撓了撓頭,臉上卻沒有絲毫氣餒,反而爽朗地一笑,自信滿滿地說:“下次我一定能考好!”
黎冰老師接著又念了很多同學的名字和成績。然而,念了許久,都沒有念到澤靈的名字。直到黎冰老師說:“第三十名,張可,512分,年級排名六百二十九名。剩下的同學就自己去看成績單吧。”
陳書亦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澤靈,只見澤靈先是不安地捏了捏耳朵,接著又緊張地攥著衣角,然后手心緊緊地捏著筆,臉上的神情越來越低落,原本活潑的她逐漸安靜下來,不再說話,頭也越埋越低。等到下課鈴一響,澤靈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一動也不動,仿佛整個人都被失落籠罩。
陳書亦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沒有出聲。下課鈴聲響起后,他起身走到講臺上,拿起黑板擦,認真地擦著黑板。等他擦完黑板回來時,順便在澤靈的桌子上放了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第四十八名,澤靈,462分,年級排名一千零一名。”
看到這張便利條上的成績,各種復雜的情緒在澤靈的心頭翻涌,那感覺完全不是魯迅先生筆下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的那般美好。沒有絲毫的雀躍,沒有半點的激動,甚至連平靜都談不上,只有無盡的苦澀。心酸和愧疚如同潮水般涌來,層層疊加,壓得澤靈幾乎喘不過氣來。人生的有些坎坷,只有自己才能真正體會,那些自愈的過程,就像是一次次揭開傷疤,再往傷口上撒鹽,只為了看看自己是否還有痛覺。這樣的苦楚,只有經歷千百次,或許才能與過去的自己做一個了斷,重新開始。
刺骨的寒風與清冷的雨水交雜著,年級大會照常舉行。
領獎臺之上,陳書亦仿若在尋覓著什么,目光逡巡間,直至捕捉到那張熟悉的面龐,才驟然定住。當澤靈飽含炙熱的目光,與陳書亦清冷的視線猝然交匯,澤靈下意識地閃躲,剎那間,一抹緋紅悄然爬上臉頰,呼吸急促起來,心跳也如擂鼓般加快。待澤靈好不容易平復心情,再度抬眸望向陳書亦時,他已然正目視前方。澤靈暗自思忖:“許是我的錯覺吧,在這茫茫人海之中,又怎會這般湊巧,他就能一眼瞧見我呢?”
陳書亦凝視著前方的攝像頭,腦海中卻不斷回放著方才澤靈那嬌羞動人的模樣,嘴角也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在這人潮涌動之處,你是那般奪目,宛如被萬眾簇擁的焦點,是無數人追逐、追捧的光。而我,置身于人群里,不過是只能望見他人背影的存在。我似一抹黯淡的灰色,又如一顆微不足道的塵埃。滿心渴望著你能照亮我這黯淡的世界,卻又隱隱擔憂,怕你一旦靠近,便會看清我滿身的不堪。澤靈在心底,忍不住這般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