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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杜如酥、潤知雨和溫柘玉三人跟著柳老太走著,桃花柳村位于一座不知名的小山腳下,如果沒有出現妖邪的話這里應該是一處依山傍水安寧祥和之地。

這時,天空雷鳴,烏云密布,空中的金白色閃電就像一條長龍乍然出現密云之間,狂風突作,地上的干草枯枝被狂風卷成一團團漩渦飛到了半空中,不知從哪飛卷起來的塵雜少許的進入了四人的眼中,他們不得不瞇起眼睛抬手遮擋,耳邊“呼啦啦”的風聲乎弱乎強,看樣子等會兒會下一場雷暴雨,這里不比蒼杳山中修建的那么平坦,枯草地中會有一些被遮擋住的石塊,一個不小心就很有可能會被絆倒。幾人相互扶持著走入桃花柳村,剛進村的第一戶就是村長柳老太的屋舍。

柳老太的屋舍從外觀上來講似乎有些時間了,但勝在看起來牢固,最起碼不會被這場雷暴雨損壞。

柳老太進入屋舍后明顯是有松了口氣,杜如酥一行人一進門出于禮貌沒有四處探頭探腦,看就算這樣也不妨礙將柳老太的屋舍看個清楚。這間屋舍有一些凌亂,不過可以理解,現在這個敏感時期保命要緊誰還會抽出多余的時間來養花種草喂狗遛鳥呢。

柳老太請他們坐下,于是四人圍一桌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一會,想問事情有很多,可就是因為要問的事多所以才不知該如何開口,溫柘玉先開口:“柳老太,我叫溫柘玉,是同杜如酥和潤知雨一起來幫助桃花柳村的人。”

柳老太看了他一眼示意她已經知道了,態度不冷不熱。

杜如酥很會看人,他見柳老太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懷疑,畢竟他們還只是三個初出茅廬的小輩,不信任他們的能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犯不著為這點小事與她“開戰”。

杜如酥開的口,他沒有半句廢話直擊重點:“柳老太,你們桃花柳村是不是有株來路不明的桃花樹?”

柳老太不樂意了:“什么叫做來歷不明?它是神仙賜予我們的神樹,是用來保護我們桃花柳村的村民的。”

聽到這話杜如酥就忍不住了:“保護?怎么個保護法?保護什么人?難不成是保護死人?”

柳老太聽到他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語聽完之后就想發作了,溫柘玉是沒見識過柳老太的嘴巴,可潤知雨見識過,她不想被懟,于是她趕緊轉移話題。

潤知雨:“柳老太,剛進村那會您為何不叫下我們,要一路跟著啊?”

柳老太沒好氣:“我怎么知道你們是人是鬼,你們也沒說要幾時來,再加上那個叫啥玉的我都沒見過出于安全我自然會跟著觀察一番啊。”

杜如酥:“所以你還沒觀察出是人是鬼就被我們逮住了。”

柳老太有些尷尬,在自己的地盤上被外人當成小賊圍著著實有些抹不開面子,嘟著嘴巴嘟嘟囔囔了一陣,也不知道嘀咕了個啥。

一陣安靜,杜如酥、潤知雨和溫柘玉都是頭一次接任務下山收妖,各個方面比如問話、巡查和分析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到位。杜如酥正尋思著該如何開口,就聽見溫柘玉:“你們看,風停了。”

眾人看向窗戶外,的確,不僅僅是風停了,而且還放晴了,光柱一柱柱照射在地面上,如果不看其他就看窗外的那一小塊景象那么說這里是一片凈土也是不為過的。

潤知雨想起柳老太剛剛見他們時望了望天那緊張的神色問:“柳老太,您方才為何看見天色時臉色那么差?”

柳老太見有人終于想起來這趟他們來的目的了心情不由的變好語氣也稍微緩和了些:“你是不知道,桃花仙每次發怒時天色都會大變,每每等桃花仙發怒后都會出事,會……會死個人。”

杜如酥聽到了自己想聽的重點內容,挺直了腰板洗耳恭聽,卻遲遲聽不到下文,他抬頭看了看柳老太,只見她自顧自地閉上眼睛,她應該是在回憶,三人怕打斷她的回憶從而導致忘掉一些細節所以也就沒敢催促她,過了半響他終于睜開了眼睛,問:“你們現在清楚了吧。”

杜如酥、潤知雨、溫柘玉:“我們清楚什么了?”

柳老太炸毛:“死人啊!變天后就會死個人啊!”

潤知雨:“您可以再講的具體點嗎?”

柳老太愁苦道:“我之前說一晚死一個確實是真的,只不過今天不知為何桃花仙在白日發怒了,所以我才那么緊張。”

三人又進一步了解了事情。

“按照這樣的規律來判斷的話,看來桃花柳村又有村民遇難了。”溫柘玉從進門以來就沒怎么說話。

潤知雨杜如酥也明白了這個規律,二人都不免悲傷,為已經遇難的村民悲傷,為還未受到傷害卻一直活的心驚膽戰的村民悲傷。

杜如酥:“那尸體你們都是在哪找到的啊?”

柳老太:“范圍不大,也就在那幾個地方,比如說,在他們家中啊、莊稼地里啊、泥巴路上啊、小樹林里啊……”

杜如酥:“等等,你管這叫范圍不大,也就那幾個地方?!”

柳老太一看他說話頓時白眼就要翻上天去:“嗯哼。”

杜如酥:“你直接說就在桃花柳村且位置不固定不就可以了嗎?還說那么多。”

忍!他還太小!沒有經受過江湖的毒打!不會說話很正常!

柳老太:“是,杜仙師說的有理。”柳老太呵呵笑了兩聲。坐在她對面的杜如酥毫不懷疑如果柳老太手中有把刀那么自己可能早就已經去閻王那排隊報道了。

溫柘玉:“不如我們整裝一下出去尋找一下遇難村民的尸體吧,這樣也好早些了解早些解決。”

杜如酥和潤知雨沒意見,柳老太也不反對,三人沒過多久就離開了柳老太的屋舍,在走之前還特意留了張辟邪紙符,以免這妖邪不按套路出牌,來個突擊,這柳老太一把年紀了,跑又跑不動,打又打不過,要真出個什么事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條,總不能妖邪來的時候用嘴小刀刀死她吧。但是柳老太不肯收,說什么都聽不進去,問她為什么,她只是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說:“知道為何我能活到現在嗎?因為我有壓箱底的尚方寶劍,保命神器。”

杜如酥他們知道柳老太手中壓箱底的尚方寶劍保命神器十有八九是被人給忽悠了,可是看她那一臉自信的模樣也不好說穿,臨走時還是將辟邪紙符貼在了門架上。

三人走在村子中,本想分開尋找的,但是介于這是三人第一次下山收妖危險性太高以防萬一還是走在一起會比較好。可能是剛剛才變過天所以村中鴉雀無聲,別說人了,就連樹上的蟲都看不見。杜如酥和潤知雨用了靈力,如果是被妖物所殺的人身上多多少少總會殘留著一些妖氣,他們正是利用這一點來尋找被害村民。三人走走停停,四處張望,時不時抬起手感知方位,但沒花費過多的時間他們就來到了一處簡陋的草屋前,雖是草屋,但是所用的稻草倒是蠻干凈的,不是屋主之前打整過就是屋主是個愛干凈的人。

溫柘玉處于禮貌教養還是表面性的輕叩了一下屋門,沒人開,這是在他們意料之外的事,沒多磨蹭他們就輕輕地打開房門進去了。根據茶壺中的水漬,桌板上的雜塵和鍋爐地下的干柴等等判斷出屋主在不久之前還在這里生活過,三人在草屋中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搜尋著,這是妖物作祟的現場,時間還沒過去太久,能發現有用的信息會很多,所以便馬不停蹄地尋找起來。可他們發現線索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找,找了半天一點可用的信息都沒找到,而且尸體還沒發現,這讓三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稍受打擊,但誰也沒表現出來,就怕影響整體的信心。

一陣穿堂風過,吹盡了夏日的暑氣,吹清了三人的思維。杜如酥和潤知雨雖然年紀小可是靈力在同輩中是屬于上乘,既然他們同時感知到是這里那么這里就一定是有問題的。想到這三人信心大作,搜尋起來也更加麻利。

溫柘玉走到了這間草屋的后院,后院也沒有太多的雜物,一口井,墻角堆著一堆農作物具,農作物具擺列的也還算整齊,能清楚還有一個用漁網圍成的雞窩,一只老母雞帶著幾只剛破殼的小雞崽們在雞窩里“嘰嘰咕咕”叫喚著。

溫柘玉在后院來回走了幾圈,本想著看看有沒有異象,結果一切如常,并沒有特殊之處,等他正想離開時走在了那堆農作物具旁邊,溫柘玉腳步一頓,他低頭看了看,他所在的那塊土地看起來與其它地方沒什么區別,只有踩上去才能感受到,他腳下的土地比其它地方的要松軟,溫柘玉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他蹲了下來,用手摁壓了一下,又摁了摁其他地方,溫柘玉一驚,真的!他沒有產生錯覺!這片土地確實比其它地方要松軟!溫柘玉想扒開泥土看看,轉念一想覺得太冒險了,自己沒有靈力碰上這種事還是要集體商討一下。他站起來對著草屋內喊道:“杜如酥、知雨師妹你們快些出來!”

或許是杜如酥和潤知雨聽出溫柘玉話語聲中的激動,兩人沒敢耽擱快速出來走到了溫柘玉身旁,溫柘玉也不是個話多的人,蹲下來簡潔明了的講述:“你們看,這塊土地比其他地方要松軟些,很有可能被翻動過。雖然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屋主先前埋下的東西但以防萬一還是大家聚在一起會安全些。”

潤知雨杜如酥眉頭緊皺,他們不敢擅自挖開泥土,因為不確定因素太多,萬一……

罷了,只能以身犯險了,畢竟沒有長輩在所以早晚都得走這一步,杜如酥呼了一口氣,伸手去拔泥土,潤知雨和溫柘玉在一旁做好防護,如果真是有攻擊性的妖邪那么這樣也好有個準備,不至于全軍覆沒。

杜如酥剛開始還是單手刨,刨到后面沒那個耐心了,直接上兩只爪子拔,刨了一會兒,杜如酥摸到個軟乎乎的東西,刨了太久的泥巴乍然摸到個不一樣的東西下意識一抓,將那軟乎乎的東西一把抓了出來,在場的三人明明是在烈日炎炎下,但是此時此刻卻是手腳冰涼,他們從小被保護的太好,沒有這么直接的面對過死人,在這樣的一個場景下就算有做好心理準備可還是很難接受,尤其是杜如酥,他突然想起來剛剛他摸了幾下還捏了兩把,現在手里還握著那只死了沒多久的人的手,想到這杜如酥心里一陣惡心,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手中的死人手握住不是,扔開也不是,只得先放下然后繼續刨,刨到后面杜如酥沒有了耐心,瞪了眼溫柘玉,溫柘玉想當看不見,可是耐不住杜如酥熾熱的目光,只好一起蹲下刨泥土。

大約在一個時辰后,那個遇害村民終于被完整地挖出來,看尸體的狀況就知道這個村民沒死多久,這村民的死狀和柳老太描述的一樣,可是他們都不約覺得柳老太講述的太輕描淡寫了。

這名村民兩眼外翻凸起,眼中血絲布滿,鼻中流出黑色濃稠的毒血,嘴里吐出了很多的白沫,雖然被泥土帶走了很多可還是不難看出臉上的白沫印,以及一股勢不可擋的惡臭氣味撲面而來,三人同步捂上鼻子,嘴巴留在外面呼吸,他們現在只覺得嘴里都是一股惡臭味。這村民四肢多處骨折,身上也有很多處劃痕,深可見骨,這些傷口邊上泛黑,一看就不是人為的攻擊。

三人忍著惡臭味翻看著尸體,但是除了幾處明顯的傷痕他們也就沒有其他發現的了,他們打算在天黑前回到柳老太的屋舍,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初來乍到還是小心為妙,小心駛得萬年船。就這樣他們整整查找了幾個時辰,就在天要黑的時候,他們想施法先將尸首保存下來,可就在潤知雨施法的時候發現這尸體已經被下了法術,潤知雨根本施不上去,潤知雨不解,杜如酥剛開始覺得只是潤知雨學藝不精,他自己也試了一下不出意外結果一樣。這事可就不一般了,因為很有可能有人知道了他們要來故意設計引誘他們繼續查找下去。

如果把尸首搬回去的話恐怕柳老太會接受不了,老人家年齡大了,況且那是別人家,未經允許怎可擅自作主。

三人無法,只得硬著頭皮繼續翻找線索。潤知雨作為女生細心些,她發現那尸體的手指甲中骯臟不堪,泥土血跡混在一起,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和泥土味兒,可如果仔細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除了泥土和血跡以外還有一抹綠色,這事屬于植物的葉汁,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因為這顏色實在是太淡了,不排除自己盯太久結果導致看錯的可能性。溫柘玉看到她一直看著那只手指便知道她可能看出了些蹊蹺,湊近問:“師妹是發現了什么嗎?”

潤知雨:“我總覺得他這手指甲縫里有一點點植物的葉汁,就是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溫柘玉聞言靠近看了一下,杜如酥也湊了過來,事實證明潤知雨沒有看錯,真的是植物的葉汁,而且不是普通的葉汁,因為這葉汁有妖氣,他們之前沒有感應到一是葉汁太少從而導致妖氣也很淡薄,二是這尸體被埋在了土地里很好的隔離了氣息。他們本就懷疑那桃花仙有問題,經此一鬧他們就更加確信了,就在他們打算再研究一番的時候尸體消散了,尸體呈亮光斑一樣在空中解散消失,三人愣愣的站在原地,他們望著尸體消散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他們被人牽著鼻子走了,他們被人給戲耍了,這是有人故意設計將他們引誘到這里來的,只是沒人知道那設計的人是誰,目的是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做。

不難看出三人的表情難看極了,有被人戲耍之后的憤怒,有被人牽著鼻子走的難堪。三人知道線索已經斷了,今天估計不會有更多有價值的東西了,不如保存實力等到明日再說,想罷三人就先回到了柳老太的屋舍。

柳老太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杜如酥他們這個年紀在她眼中就是孫子輩的人,一些事情就算他們不說柳老太也能憑借著自己大半輩子的閱歷看出來。她知道這三個小仙師要不就是遇上麻煩要么就是知道了些超出認知的事。她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說啥,她不會安慰人,只能呆呆的坐在一旁。

杜如酥滿臉疲憊:“柳老太,我有些渴了。”

柳老太得令還是很配合的說:“最近水中的死魚爛蝦多,水里頭有股子腥味,先吃點水果解解渴吧。”

杜如酥沒多在意順手拿過來道了聲謝謝,他咬了口,覺得味道不錯,干脆香甜,關鍵是還特新鮮,他點了點頭還“嗯”了一下表示自己對水果的滿意。

他又咬了口水果,只覺得有兩道目光快要將自己射穿了,不禁回頭一看,就只見潤知雨和溫柘玉的目光一直在自己和水果之間來回穿梭,目光一言難盡。他深覺疑惑,自己吃水果的樣子很丑嗎?還是他們也想吃?他似乎腦子壞了一般將自己吃了兩口的水果伸出去示意他們吃不吃,就在他把水果伸出去的時候他發現了問題,他吃的是……桃子。

哪里來的桃子?是去集市上買的還是直接在村子里頭現摘的?如果是現摘的話柳老太是在哪棵桃樹上摘的?村子里貌似就那么一棵桃樹吧……

意識到不對的杜如酥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桃子,他兩眼無神,嘴唇發顫,他僵硬地抬頭看向潤知雨和溫柘玉,似乎在說:我現在扣嗓子眼兒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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