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和我說說，我來幫你開解一下心情。

別老吃肉了，容易變胖。

好歹也是一條...一位美女，長得太胖了不好看。

季寞看著洛婉卿，一臉希冀。

洛婉卿面露遲疑。為什么自己明明想吃掉這個小子，但卻又沒有了下口的興致。

或許，真的可以和他聊一聊呢。

已經很久，沒有和人正兒八經的聊聊天了。

或許是剛才太過壓抑了。大限將至，現在，她的確很想平靜的坐下，靜等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靈魂消散。

茍活了這么多年，也執著了這么多年。除了那個人，似乎也沒什么遺憾的了。

本就是逆天而行，即使成功了也會遭到反噬。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這樣做的后果。

只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借口而已。

就是不甘心罷了。

那就，聊聊吧。

洛婉卿抬起頭，看著季寞，眼神悵然。“你知道嗎，我拼盡千年要救活的一個人，他甚至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但我不在乎，因為，他真的很優秀，是那個時代最耀眼的人物，連當時的我也只能自慚形穢地仰望他。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但這不重要，我也不需要他知道我的存在。我愛他，我仰慕他，我欣賞他。這就夠了。他，簡直完美的無可挑剔...”

洛婉卿雙手交叉放至身前，微微仰頭，一臉花癡相。

嘖嘖，瞧瞧，男人太過優秀果然麻煩。自己要是有女變態這樣人的暗戀著，那簡直了...如坐針氈的感覺...生無可戀的感覺...季寞心中咂舌。

“如此優秀，他的名字是什么？”季寞嘆了口氣道。

“我不知道。”洛婉卿很干脆地答道。“我喜歡他就夠了啊，對我們妖而言，名字什么的，不重要，它只是一個代號而已。靈魂，才是最重要的。”

這女變態愛的還挺高雅，季寞心想。

“名字，的確不重要。”季寞輕輕點頭，又仔細想了一會，實在是想不出什么蹩腳的理由來支撐這個觀點，只能怪這個女變態愛的太不同尋常了啊。季寞又嘆了口氣，“一千多年了...這么久了，那他的靈魂恐怕早已不知道輪回多少次了吧。這'救活'二字，又從何說起呢？”

“他的靈魂，消失了。”洛婉卿情緒明顯激動起來，身體微微顫抖，咬牙道。

“消失了？什么意思？”季寞故作不解道。

“他死后，靈魂不見了。”洛婉卿長出一口氣，她在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好不容易臨死前找到一個聊聊天的人，她可不想自己再次發瘋把這小子給吃了。“就是說，沒有靈魂從他的體內飄出，進入地府輪回。”

“親眼所見？”季寞道。

“嗯，他是被眾多武林高手圍攻致死。他死的時候，我還只是初化成人形，法力淺薄，無法相助。但靈魂我生來便能看到。我親眼所見，他死后，沒有靈魂飄出，而且身體里的靈魂也不見了。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洛婉卿道。

“憑空消失...或許他直接就去地府報到了唄。我是說，死的那一刻，靈魂便瞬間到了地府里。”季寞想了想，覺得這是最有可能的了。

“你說的也有一點道理。但你要知道，活物死之后通常靈魂都會停留一段時間，多的幾十天，但最多不能超過四十九天，這種情況很少見，比如冤魂。少的也至少會停留幾十秒，這是比較多見的，等亡魂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后，才會消散于陽界，自動凝魂到陰界。直接便凝魂到陰間，我聞所未聞。”不知什么時候，洛婉卿已經不再一口一個“本座”了，她很正式的把季寞當成了一個聊天傾訴的對象，以正常朋友的方式交流。

放下了心中的驕傲，選擇和一個在以前完全看不上眼的家伙聊天，這對她來說，已經十分難得了。

心境，似乎得到了升華。

可惜，她大限已到，再也無法茍活了。

這樣解脫，也好。

“這樣嗎...”季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也漸漸地放下了心中的戒備。看向洛婉卿道：“那么，我覺得...嗯只是我覺得有這種可能，你別當真啊...就是，他的靈魂，會不會已經...”季寞停頓了下，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

洛婉卿笑著搖了搖頭，“不要有什么顧忌，我不會再對你動手了。我已經想通了，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如果我不那么固執，或許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經壽終正寢了，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般地步，也就不會發生今天的這些事情了。說到底，這一切罪惡的源頭都是我自己啊，呵呵...”

瞧瞧，瞧瞧！季寞不禁為女變態默哀。那個讓她神魂顛倒的男人多可惡啊，要是沒有他，不就沒這么多事了嗎？那家伙才是一切罪惡的源頭！

誰讓他那么吸引女變態呢！都怪他！

不管怎么說，季寞心里終于徹底松了口氣。他剛才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冒著風險的，看似很輕松，其實內心一直緊繃著。聽洛婉卿很是真誠地說了這些，他慶幸自己賭對了。看來自己的眼光沒有錯，運氣也不錯。這個女變態本性還是蠻善良的嘛！

倏地，季寞又想起了那三條人命...

咳，女變態這也算是為愛獻身嘛！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雖然，獻得是別人的身和命...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這樣一想，季寞心里也釋然了些。

先這么地吧！計較也沒用，靈魂都已經徹底涼涼了。

季寞擺了擺手，“也不必這么說，萬事萬物自有其因果輪回，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不要想了。做事，無須后悔，錯了便錯了。只要本心還在，我相信，事情會有一個好的結束的。”

“本心不迷失，一切都好說。”

“呵呵，你是在諷刺剛才的我嗎？”洛婉卿笑了笑。

“是的。但現在的你，本心毫不迷失，也很清醒。”季寞毫不隱晦地道。

既然這洛婉卿已經說開了，只是想在臨死前和自己正常的聊一聊，那他，自然以真誠相待。

洛婉卿點點頭，“很好，此時的你也很真誠。”

季寞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這是在諷刺剛才的自己呢。

好吧，反正你說的也沒毛病。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剛才你欲言又止，是想說他的靈魂可能已經徹底消散了吧，”洛婉卿道。

季寞點點頭，“不錯。你說他是被眾多高手圍攻致死，那么，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些高手中存在通曉陰陽之道的人，為防止他轉世投胎，便在他死的那一刻將其靈魂打散，以絕后患。這樣一來，靈魂自然也就不存在去地府的可能了。”

“有道理。你說的這種情況，也是我當初想到的唯一一種可能。”洛婉卿道。

季寞愣了一下，“那你剛才...”

“只是想試探一下你，看你是不是什么半吊子的陰陽師。現在看來，還不錯。”洛婉卿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你真會開玩笑...”季寞訕笑道。

“怎么？只允許你可以試探我，我就不能探探你的深淺嗎？”洛婉卿面露不悅。

“不敢不敢，你隨意，嘿嘿...”季寞苦笑，合著自己的小心思，她全都看的明明白白的啊！

千年大妖，心機如此深沉，簡直恐怖如斯...

“好了，我就是開個玩笑，別介意。”洛婉卿正色道。“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懷疑他的靈魂是被打散了。因此，在他死后，我偷偷湊齊了他的尸首，想要為其招魂。你也知道，靈魂被打散和被吞噬是不同的。靈魂被打散，碎片零落在世上各處，但是有機會重新聚合的。我抱著這樣的想法，想讓他再次活過來，但結果...呵，全都失敗了。”

湊齊...敢情這男的被五馬分尸了啊。

想想也真夠慘的。

“所以，你嘗試了...一千年？”季寞疑惑道。

“當然沒有。”洛婉卿輕描淡寫道。“總之我做了許多努力，嘗試了許多方法，最終都失敗了。直到今天，本來是我最有信心的一次，但因為一些變故，同樣，失敗了。”

一千年啊！

“怎么樣？感受如何？”洛婉卿淡淡道。

季寞剛想說這故事太精彩了，直接鼓掌叫好得了，卻突然想起，結尾是悲劇啊。

呼...差點沒忍住鼓掌了，好險哪！

“唉...”季寞臉色惆悵，仰頭望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嘆了口氣。

“長夜漫漫，雨滴零落。此情此景，聽了你的故事，我不由得為之向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