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看出了他確實是個奇才，何不暫緩腳步，先培養他成長起來，等他能夠獨當一面的時候，合眾人之力再去追尋所謂的黑暗源頭，豈不勝于一個人勢單力孤地上路？”

蕭自在清楚，柳神的傷勢與真靈逐漸恢復彌補，找回了部分失落的記憶，遲早會再次踏入原始之門，前往黑暗之地。

原始之門最終通向界海，而界海彼岸，光是黑暗三帝就不是現在的柳神可以力敵的，更不用說還有滅世老人和被詭異侵蝕的尸骸仙帝。

過早地去了，難逃和原時間線一樣，元神被拘禁的命運。

哪怕柳神真的很驚艷，留下了后手，軀殼誕生的新元神——黑暗柳神，繼承了她的意志，沒有倒向黑暗一邊。

“這一紀元的詭異與可怕絕無僅有，最大的動亂隨時有可能發生。”

蕭自在驚訝，原來柳神在追查黑暗源頭的路上了解的竟也不少，但仔細一想也很正常。

原著中石昊沖擊仙王境，被敖晟等仙王阻擊身死道消時，曹雨生和小狗崽將他的尸體帶到葬地。

彼時葬主曾如此描述亂古紀元：“這一紀元很動亂，也絕不會在大清算后結束，這是有史以來最詭異與可怕的一個紀元！”

“日后人們見到的，聽到的，都不見得為真，只有親身經歷這一紀元才能明白，此紀元被我等稱為——亂古！”

可見，處于這一紀元中最頂尖的那批強者，對將要發生的動亂是有所預感的。

柳神了解的可能比葬主略少，但到了她這種境界，心中的陰霾和不詳之感不會無由而起，有大廈將崩的感覺。

柳神依舊清冷，沒有過多解釋。但簡單的兩句話，就已經表明，她絕不可能和蕭自在一樣，等石昊成長到無敵天下后讓他去承擔。

畢竟在她眼里，小不點只是一個天賦精絕的后輩，可要成長起來，到達能蓋壓諸天的地步，需要無盡時間，以紀元為量。

這中間可能發生任何事，變數太多了。

除非親眼所見，不然誰能夠相信，一個后起之秀，能夠在區區二百多萬年時間里，超越那些存活過數個紀元的古老存在，邁出那一步，率先破王成帝？

這不可置信，不可想象！無怪乎柳神始終將這份責任扛在己身，孤獨而堅決。

這個時代似乎也唯有她一人能扛得起那份責任。

柳神的存在很古老，崛起于不知多少紀元前，也曾一路猛進，踏青天而歌。在仙古時，她舉世共仰，被尊為祖祭靈，庇護無數古界和億萬神國。

她心中裝著的，是十方世界、億萬生靈！

蕭自在見“拖”字決不管用，只能言明利弊，希望柳神能好生權衡后決斷。

“那條路前方究竟如何還是一片未知，古往今來多少強者前去探尋，卻沒有一個能走到盡頭，全都悲情地倒在了途中……”

“即便那條路走不到盡頭，也要為后人斬掉一些荊棘，磨平地上的尖石，只要路還在，踏上這條路的人就不會斷絕。”

“不問前塵，不求來世，只愿為后人留下一個清明一點的世界。”

柳神淡淡而語，聲音悠遠而寧靜。但她的意志之堅，任憑滄海桑田也不能動搖。

話語間，柳神腦海中似想起了界海堤壩上那一串淺淺的腳印。

正是它，或者說它的主人，為后來人指引著前路，一切真相被掩蓋的地方。

前去追尋的仙王中，雖然有不少人是為了尋找破王成帝的奧秘，但也不乏毅然決然，志在解決黑暗源頭的先驅者。

蕭自在知道勸不動柳神，亦為她的心胸所折服，只能提醒道：

“或許真相從未被刻意隱藏，只是后來人沒有足夠的實力，連接近那里的資格也沒有。”

“就算是那串腳印的主人，疑似‘帝’的存在，去了那個地方之后也同樣杳無音訊，連在世間的記載都沒有留下。”

他這話說得很露骨，就差直接指明那里有恐怖絕倫，不可戰勝的強者。

柳神眉梢一動，驚訝側目：“你了解的似乎也不少？”

“比你想象的還要多。”蕭自在沉聲答道。

柳神并沒有懷疑，因為即便自己如今已經恢復了部分實力，依舊不能看透眼前之人。

可見他的實力應該也不輸仙王一列，到了這個層次，執著探尋的話，了解一些秘辛也不足為奇。

她自然不知道，蕭自在知道的一切主要來自前世記憶，只當他和自己一樣，是探尋黑暗源頭的同道中人。

“正因為知道得多，才更清楚那里的可怕。

一旦踏上那條路，弱者反而是幸運的，因為會早早解脫。越是強者，越要注定孤獨，戰到舉世皆寂……可能在漫長歲月后，會有這樣一個人，獨自站在歲月長河上。回首萬古，獨伴神道。”

此時的蕭自在已經不再奢求能勸住柳神，這番話只為讓柳神對那黑暗之地多加防備，徐徐圖之。

柳神清麗絕倫的面容上沒有一絲變化，沉默不語，在思考蕭自在話語中的信息。

但蕭自在知道，以她的性格，一旦原始之門再現世間，不會有半點猶豫，會義無反顧地進入。

“還記得我們曾打了一個賭，小不點能否達到我給他定下的搬血境的目標，他不僅做到了，還有所超越。”

柳神轉動美目看了蕭自在一眼，她記得當時自己并沒有答應，而是對方一直自顧自地定下了。

但她倒也沒有開口，想聽聽蕭自在接下來說什么。

蕭自在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意志堅定不可動搖，也不強迫你違背自己的本心。只是那道門若真的出現的話，我同你一道前往，屆時也有個照應。”

“也好。”柳神神色微動，沉吟了一番，最后似有似無地點了點頭。

她能夠為蒼生義無反顧地奔赴黑暗源頭，卻并不以此要求別人和她一樣無私。但也沒有阻礙別人的理由，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蕭自在有此提議并不是急著去送死，事實上，界海疆域無垠，連仙王都有可能迷失，而終極古地之前更是有石昊親測過，連巨頭都無法抵擋的法則風暴隔絕。

只要在他的提醒下，柳神不和原著一樣自愿舍棄肉身，以元神的形式飛渡，或許等小不點前來解決黑暗動亂時，他們還在附近晃悠呢。

因為后來的發展也證明了，舍棄肉身以元神飛渡并不是一個聰明的做法，單一的元神完完全全被接引古殿克制，最后會被囚禁在黑暗牢籠。

唯有像石昊那樣，以本體跨界一戰，方有成功的希望。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以身為種，任天地更迭，秩序變換，全都無懼，法體永恒不滅。

另一方面，蕭自在覺得，如果自己和柳神一直在小不點身邊不離開的話，他很難真正的成長起來。

只有當某天，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夠再依靠柳神或是其他人，而是需要成為所有親人朋友的依靠時，他才能真正崛起，養成蓋壓寰宇，吞吐日月的天帝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