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零先是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從人家手指上擼了下來，用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小放大鏡仔細看了好久才放到一邊。

把包里的東西都倒出來，口罩墨鏡手套，沒什么特殊的，連個手機和身份證件都沒有。

然后又把人衣服都脫了，要不是有女士在場，估計唯一剩下的那條四角內褲也無法幸免。

高靈早在袁零開始脫人家衣服的時候就出去了，袁洛倒是蠻不在乎，想旁觀一下，被高靈死活給拉出去了。

衣服脫下來，袁零也不補嫌臟，一件件地仔細檢查，連襪子都沒放過。

鄭飛也習慣了，把窗戶打開就站在床邊抽煙，都不看袁零怎么折騰。倒是吳君一臉好奇地看著袁零。

足足檢查了半個多小時，袁零才放下衣服，招呼鄭飛幫忙把衣服給人再穿上，穿完了也不說話，自顧自洗手去了。

好容易等他洗完手回來，袁洛和高靈也回來了，一屋子人都看著他。

“看我干什么？”

“你擱這差點都把人扒光了，看出什么了？”

“是看出點東西，那也不能在這說啊。先把人押回去吧。”

鄭飛有點想打人，這怎么還吊人胃口呢。不過袁零說得對，總不能當著兩個嫌疑人的面說啊。

鄭飛聯系了當地警方，把人暫時都看管起來了。市里面也來人了，估計再有幾個小時就到了，一樁積案告破，在局里還是很轟動的。

當時大家都以為鄭飛調走是避風頭休息去了，哪想到這才沒幾天就又折騰出這么大動靜。

車里，剛上車鄭飛便迫不及待地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那人的外套和褲子，很普通，無法追查。可是，里面的衣服，看著都很普通，一上手就能感覺到絕不普通，應該是定制的，用料都很高檔。我仔細看了，應該是一家叫‘布衣坊’的高端定制店的手筆。”

“你找到商標了？”

“高端定制，怎么可能有商標。”

“那你怎么確定的？”

“這家店是純手工制衣，我認識這家店的針法。”

“針法？”

這就超出鄭飛的知識范圍了。

“這家店其中一個招牌就是獨特的針法，據說是……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知道我確定就行了。”

鄭飛被鄙視了，自然不爽，給了袁零一個白眼，你一個大男人居然懂什么針法？

袁零權當沒看到。

“不過，這家店不在這里，沒有手續怕是什么都問不到。”

“這你不用管，這家店在哪？”

“帝都。”

“帝都？這么遠？”

“對，而且這家店沒有分店。”

“還有嗎？”

“在他的長袖T恤上，我發現了一根長發。”

“長發？什么意思？”

“說明他昨天晚上沒有住在車上，而是像普通人一樣住在了酒店，而且，叫了服務。”

“昨天晚上……這么大意？”

“很正常，很多人都會很在意自己外套上的痕跡，可是，里面的衣服，就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了。”

鄭飛突然插嘴道：“要是你的話怎么辦？”

袁零撇了他一眼，答道：“我會從里到外都換一套新的。”

然后接著說道：“既然他住了酒店，那就不難找，從他穿高檔定制衣服的習慣看，酒店檔次應該不低，應該很好找。”

袁洛晃了晃手機：“這里只有一家四星級酒店。”

“走吧，還等什么，去遲了說不定房間就被打掃完了。”

鄭飛看了眼手機，導航，路線出來了卻沒走，反而說道：“這酒店離這不近，他怎么過來的？”

“考慮的很周全嘛。剛剛你也看到了，他身上沒有車鑰匙，應該是打車來的，他的包里還有口罩和墨鏡，這種程度的偽裝足夠了。”

鄭飛這才開車。

袁零接著說道：“其實，還有一個發現。”

“什么發現？”

“在他的鞋底，有一塊油漆，看著還很新，應該是踩到沒多久。”

“不小心踩到的吧？”

“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先看看酒店。”

說話間，酒店便到了。

出示了警官證，又讓前臺仔細辨認了照片，這才找到了房間。

已經退房了，幸虧來得早，房間還沒打掃，可是，也是收獲寥寥。

或者說，沒有有價值的收獲。

幾人悻悻地離開房間。

袁零則若有所思。

沒有發現換洗衣物，也許是把換下來的內褲給扔了，T恤穿個一兩天只要不是潔癖還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怎么會沒有手機呢？難道他就不用聯系別人？還是說他真的開車了？

走出酒店，袁零還是沒有想明白，只好打算回去審人，這可就難了，大概率是什么都問不出來的。

剛要上車，袁零卻猛地一頓。

剛剛從他身邊走過去一個人，在袁零的余光里，這個人的腳底，有一塊他有些熟悉的顏色。

油漆的顏色。

袁零連忙小跑著追了上去，借著鄭飛警察的身份成功知道了這個人是從哪里來的，甚至連腳底那塊油漆是從哪里來的都知道了。

離酒店三百米遠，四個人站在一家網吧的門口。

叫網吧不準確，應該叫網咖，這樣高級一點。

在網咖旁邊，一家店鋪正在裝修，門口有一攤油漆，尚未干透。

袁零仔細看了油漆，確認和‘罪師’鞋底的油漆一致，這才說道：“就是這了。”

鄭飛有些不敢相信：“網吧？”

“我就一直在奇怪，他身上沒有手機，是如何和外界保持聯系的。網吧好啊，電腦重啟了一切還原，沒有痕跡。”

“他就沒有急事？不需要隨時聯系？”

“他自然是有手機的，只是不會在‘工作’的時候用。畢竟現在手機可是太危險了。”

“可是電腦都還原了，來這又有什么用？”

“那就要看是誰來查了。先進去吧。”

走進網吧，鄭飛出示了警官證，又有酒店提供的“罪師”入住時使用的制作精良的假身份證，很順利地就拿到了昨天晚上“罪師”使用的電腦的IP地址。

袁洛此時趕走網管，直接使用前臺的電腦連上服務器開始操作。

沒有想象中在鍵盤像彈鋼琴一樣的操作，袁洛僅僅只是從幾個網盤上下載了幾個軟件，一頓操作后然后不知怎么又變出了一個新的軟件，輸入幾個字符后就安靜地在一邊等著，屏幕上的進度條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延伸。

等了十幾分鐘，屏幕上跳出了一個文件夾，里面只有一個文檔。袁洛打開文檔，鄭飛和高靈都擠上來看，袁零倒是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沒有動靜。

看了一眼，鄭飛和高靈就知道袁零為什么不上來了，文檔里慢慢當當地全是代碼，別說看懂了，看著都眼暈。

無奈放棄的兩人只好回去坐下。

袁洛一目十行地刷刷往下拉，很快就看完了。

把文檔發到手機上后，不知道點了什么，所有下載下來的軟件就像被粉碎了一樣徹底從電腦上消失了。

“他昨天晚上7點16分開始上網，先是看了一部電影，然后遠程看了一個攝像頭的監控畫面，最后在網上找了個小姐，然后在10點04分下機。”

“攝像頭？”袁零問道。

“對，從攝像頭的IP地址來看，在帝都。”

“能登陸那個攝像頭看看嗎？”

“可以，不過需要時間破解密碼。”

“又是帝都，看來，得去帝都看看了。”

“為什么是帝都？會不會是偽裝？”鄭飛問道。

“為什么這么說？”

“帝都是什么地方？他這種身份在帝都混？”

“燈下黑嘛，只要他保密工作做得好，躲起來不是問題。而且，安全啊。”

“安全？”

“像他這種干法，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不找個安全的地方，一旦露出馬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幾人去了警局，想試試能不能從那人的嘴巴里撬出一點東西。

很可惜，沒有，自從被抓，他便一言不發，哪怕鄭飛告訴他它們已經找到了他在帝都的藏身地，他也依然一言不發，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

耗了幾個小時，毫無收獲，沒辦法，只好讓來接應的人先把他和吳君都先押回去，而鄭飛他們四人，則是買了機票直奔帝都。

這次，就沒有那么急了，因為那個攝像頭的密碼還沒破解出來，幾人便先找了個酒店住下了，當然，是鄭飛和袁零一間，高靈和袁洛一間。

之所以這么住，是因為，付錢的人是袁零。

住下的第二天，密碼破解出來了。

四個人擠在電腦旁邊，都是愁眉苦臉的。

電腦屏幕上的畫面，很普通，看著就是一個有些老舊的小區，毫無特點，這種小區，在帝都何止數千？

攝像頭的地址查不到，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個老舊小區了。

看了半天，袁零才走到一邊坐下，閉上眼睛開始思考。

其他三個人早就放棄了，監控上只有一些不用上班的老頭老太和小孩，完全看不出什么有用的線索。

袁零足足想了有一個多小時，這才睜開眼睛，對袁洛說道：“去找酒店要一份地圖。”

袁洛直接從電腦包里抽出了一份遞給他：“昨天下飛機就買了。”

袁零在茶幾上鋪開地圖，拿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