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府的卷宗給我。”

天機閣的總部設在地下，這里四通八達，每個洞口的頂上都有不同的牌匾。謝景章走進了寫著“王”字的洞口，里面約莫有六七個人，正在從管道里拿出情報，進行整理。

這些情報會被分門歸類，放進不同的卷宗里，方便查找。而這個石洞里面，共有三十個書架，每個架子都有五層高，上面密密麻麻放滿了不同的卷宗。

在最后一排架子后面，放著一張桌子。那是謝景章的地方，每次過來，他都會坐在那里。

“世子，這是最新的。”

淮王府的卷宗，上面用一個封條封著，寫著“禁閱”二字。不過這兩個字是用來約束別人的，在謝景章這里，沒有任何的作用。他伸手一拆，直接把封條給撕了。

這卷宗專門記錄淮王府下人們每日的出入與言行，在看到荷香偷偷去了三皇子府的時候，謝景章眉頭一皺，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而當他看到母妃身邊的丫鬟，聯絡了善言堂的時候，眉頭皺得就更深了。

“我當是誰傳出來的謠言，沒想到，竟是母妃的意思。”

善言堂是專門做小道生意的，簡而言之，就是給錢便能說話。你想讓它說什么，它就能說什么。而且，只要錢給得夠多，保管能讓整個宴京城都知道，連街邊的小狗都不會漏掉！

母妃既然讓人找了善言堂，那么這消息，便是故意放出。

只是這么做，又是為了什么呢？

謝景章回去王府之后，便去了一趟沈卿那里。他并不想去揣度母妃的用意，反正都是一家人，用不著像外人一般防備著。問清楚些，也免得他耽誤了母妃的事。

“章兒？”沈卿看見他還有些驚訝，“這個時候來找我做什么？”

沈卿已經拆去了發飾，今夜謝辟去了荒山練兵，所以只有她一人在房里。謝景章進來的時候，她正要脫去外套，看到兒子，又趕緊讓丫鬟給穿上了。

謝景章面上有些尷尬，剛剛踏進去的腳瞬間收了回來，然后老老實實的背過身去，等沈卿重新收拾好了之后，才被她叫進去。

“說吧，出了什么事？”

看著兒子這么著急忙慌的，并不似尋常的做派。沈卿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出了什么大事。

謝辟經過方才那么一冷靜，此刻也不著急了，笑著道：“母妃，兒子就是想知道，你讓人在外面傳妹妹的那些話，是打算做什么嗎啊？”

自己派人去做的事，被謝景章知道了，沈卿的臉上沒有半點驚訝。畢竟天機閣的威力在那，況且，她做這些事，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瞞著兒子，只是有時候沒必要知會罷了。

也好，如今謝景章自己找來了，多個人，也能多份助力。

“你妹妹對三皇子依舊不死心，我想了想，覺得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沈卿的想法，早晚都要給謝辟還有謝景章說，只是最近謝辟忙著練兵，父子倆總是湊不到一起。

“母妃的意思是？”謝景章心中已經有了定論，但是卻不愿如此。畢竟在他的眼里，三皇子再有身份，也配不上自己的妹妹。要他說，只要謝靈蕓不想嫁，那他就養妹妹一輩子！

只不過，他的想法，也只能是他的想法而已。

“堵不如疏，既然你妹妹堅持，我們也不好真的棒打鴛鴦。”沈卿的意思，便是讓她們自由發展。若是兩人能夠堅持下去，那么便皆大歡喜。若是兩人走不到最后，那謝靈蕓也不會有遺憾。

所以，她教謝靈蕓管家，為日后做準備。也是希望她在感情之中，也能夠有傍身的本事。

謝景章拉扯著臉，“有什么不好打的，母妃要是下不了手，讓兒子來安排就是了。”

雖然妹妹從小就沒大沒小，從出生就騎在了他的頭上，可是這么多年，謝景章早就習慣了有個作天作地的妹妹，天天在家里蹦跶。若是嫁去了別人家，那他就沒有妹妹了……

更何況，顧行之并非良配。也不知道妹妹喜歡他什么，只要妹妹說出來，他一定想盡辦法逼著顧行之去改！

可是，現在連母妃都改變了主意，他再不情愿，也沒有辦法。

畢竟這王府里真正的主人，可從來不是他——當然，也不是父王。

“你難道不想你妹妹開心？”沈卿知道，謝靈蕓在家里受寵，別說這對父子舍不得，她又何嘗舍得？可是，女兒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離開家去往另外一個地方，也是必經的路。

她能夠做的，便是給女兒提供足夠多的憑仗，讓她即使在風雨里，也無法被撼動分毫！

“我當然想妹妹開心……”謝景章心里煩躁，他也知道，這段時間謝靈蕓看似乖順，實際上都沒有以前愛笑愛鬧了。看到她這樣，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所以他才跑出去喝花酒，想要以此來逃避。

即使是懦夫行為，他也認了！

沈卿知道他心里難過，可是如果不這么做，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至少趁著現在淮王府勢高，還能讓謝靈蕓的地位牢固一些。哪怕……日后三皇子要迎娶側妃，她的女兒，也能夠居于高位，不被欺負。

“母妃，你派人去散布這些謠言，是為了讓旁人知道，妹妹也會管家對嗎？”謝景章聰敏過人，知道了沈卿的態度之后，便已經明白了她的用意。

這深宮后宅，向來都是女人們勾心斗角的地方。尤其是皇子皇孫，那后宅里的熱鬧，簡直比說書人的故事還要精彩。

謝靈蕓性子單純，這些年又被他們保護得好，沒怎么接觸過這些事情，所以也沒有理會過什么治家之道，管家之策。但是如果她一心想要嫁給三皇子，那么這些事情，都是她以后必須面對的。

即使淮王府再寵她，也不可能逼著三皇子不納妾啊！

退一萬步而言，若是以后三皇子登基稱帝，那后宮更是水深火熱，舊人未老新人便至，要面對的事非與斗爭，更是數不勝數。如果謝靈蕓一點手段都沒有，要如何安身？

想明白這點之后，謝景章便沒再多問，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沈卿知道他雖然理解了，但是在情感上，還需要花時間去平復。這也是他自己需要跨過去的坎，別人也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