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生契約.....”何魚反復呢喃著這個名字。

“沒錯，復生契約，我們大致從四十幾年前就開始和他們打交道了，中間還陸續(xù)爆發(fā)過幾次神秘戰(zhàn)爭。”

弗蘭克認真說到，眼鏡下的瞳孔里倒映著緬懷的光彩。

那是他的崢嶸歲月，現(xiàn)在回憶過來，他也成為時代的殘黨了。

看著窗外城市里幾根碩大的煙囪，在夜幕下飄著微弱的煙束。

好多年了啊，弗蘭克百感交集道：

“事實上，復生契約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三百年之前，我進了檔案部之后，曾專門花時間整理了復生契約的歷史。”

“但是不太適用于現(xiàn)在了，那是我年輕時候的著作。”

說著，弗蘭克看著掌心，時光在上面折出了痕跡，自己也老了啊。

微微嘆了口氣，看著眼前的一對年輕面孔，正想說些什么，就被敏感的卓沐吟察覺到了。

“沒關系先生，之后的篇章我們會書寫下去的，站在前輩的肩膀上。”卓沐吟帶著敬佩，看著弗蘭克的眼睛，認真說。

一邊說著，還用手肘頂了頂何魚的腰肋。

“啊對！站在前輩的肩膀上.....”

何魚還在出神，不明所以的以為自己漏聽了什么，只能復述道。

弗蘭克詫異的點點頭，安慰似的一笑。

晃過神來，道了聲謝：“承蒙了，善良的小姑娘。”

隨機看著何魚，眼神里前所未有的認真：“何魚！”

他喊到。

“啊？”

何魚還沉浸在關于復生契約的思索里沒回過神來。

“不用過于考慮復生契約的事情，這是秘文黨四十多年都沒解決的病根，我接下來要說的，才是你應該注意的！”

弗蘭克沉聲而語，用盡量肅穆的表情說出接下來的話：

“你入黨前應該有人給你說過秘文黨的誓言，還記得嗎？”

“我等守衛(wèi)常世，堅守虛幻的界限。

我等隱匿陰影，只為光明揮劍.....

我們守序陣營的秘術師們，稱這段誓言為.....《秘者信條》！”

何魚顯然也感受到了弗蘭克的嚴肅神情，他能看到弗蘭克眼神里透露著一絲名為‘信仰’的光輝。

這種色彩他曾經(jīng)見過，在他的接引人勞德身上，曾流露出過同樣的申請。

事實上，這種情感的溢出，他毫不詫異，他前世也見過很多很多。

少先隊員宣誓，唱奏國歌，乃至背誦三字經(jīng)，在前世紅旗下，總有這種信仰，遍布在大地每個角落。

他喜歡這種信仰，知道此刻，他才對秘文黨有了一種更深的認同。

因為很慶幸，讓勞德和弗蘭克不約而同的流露出這種神情的東西，不是某個被裝裱在廟堂里的神明。

而是信仰，和追求。

而這種價值觀，他真的很喜歡。

但他此刻卻有些尷尬，雖說他已經(jīng)加入了秘文黨，但這所謂的秘者信條，他還從未背過，只記得零星的兩句。

他訕訕說道：“額....還記得一些，抱歉，我還未曾仔細觀看過。”

事實上，那天宣誓加入秘文黨后，臨走時貝瑞壓根兒就沒給他相關的資料。

但氣氛已經(jīng)到了，甩鍋到貝瑞身上顯然有些敗興。

不過弗蘭克也不惱，只是有些埋怨的說：“該背下來，之后我會抽查！”

然后無奈吐出一口氣來，呼的一下，將面前白紙上已經(jīng)零零散散的字跡，吹的一干二凈。

很神奇，絲毫看不出一絲墨跡，連筆尖的壓痕都沒有。

旁邊的墨水瓶被這一口氣吹得傾撒出來，鋪天蓋地的潑在紙上。

舊的字跡被吹掉，新的字跡潑墨畫一般觸目驚心的印在紙上。

‘常世’和‘虛界’！

“秘文黨，秘密結社，貴族？無論是什么組織，任何人懷抱著什么目的，派別一旦形成，就勢必產(chǎn)生沖突。”

“在英敦城，這三個陣營在相互制衡著。”

弗蘭克用手比了個三角形，示意道：

“神秘貴族，維護著對常世的背后統(tǒng)治。秘密結社，則是對常世規(guī)則的挑戰(zhàn)者。”

“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們倆，才是死對頭。”

“我們無法偏袒常世，但又不能放任我們的同類亂來，太過激進的立場不符合某些秘術師的追求，所以我們這類人締造了秘文黨。”

說著，弗蘭克又將兩手虛握，死死地合在一起：“秘文黨，則代表著，平衡！”

“穩(wěn)中求進，持續(xù)發(fā)展？”何魚言簡意賅道。

這個理念他很熟悉，說實話，他第一次正視秘文黨人的追求，但從觀念上來說，秘文黨很符合他藏在骨子里的價值取向。

不激進，不放任，和平，發(fā)展。但在作風上，卻選擇積極參與進斗爭中來。

這樣很棒。

“沒錯，勞德說你很有智慧，看來的確如此，其實這就是秘文黨和復生契約的矛盾所在。”

“秘文黨和神秘貴族是有很廣泛的合作可能的，唯獨這些激進的秘密結社，無論他們的教義為何，但，他們總是在常世和虛界的天平上.....左右橫跳。”

拍拍手，白紙上的墨跡蠕動成一個天平，端放著常世和虛界。

“無面者，虛界感染者的存在，就是這種左右橫跳的產(chǎn)物！”

“我知道！”卓沐吟作為高年級的學生，終于又找到機會發(fā)言：

“常世和虛界無法二選一，要么就一心一意的追求彼岸，要么就注定被虛界感染！”

弗蘭克習慣性的打了個響指：“沒錯！”

“所以，這些秘密結社這些年來，制造了大量的虛界感染者，這很不穩(wěn)定，秘文黨總是會定期清理。”

說著看了眼何魚，道：“而無面者，就是復生契約最經(jīng)典的改造物！”

何魚此刻回憶起在書本上看到的評價：“不死，穿墻，詛咒，精神不穩(wěn)！”

“對，無面者的存在幾乎很好地符合了復生契約的教義。”

弗蘭克說著，指了指天花板，道：“他們追求靈性和肉體不死，崇尚永恒的神明，并以百年為單位的踐行著。”

“這本身沒什么問題，但是！”

弗蘭克還沒說，又被何魚打斷了：

“但是！他們妄想在常世成就永恒不死！”

弗蘭克的食指和拇指有些發(fā)疼，堅持著打了個響指，道：“沒錯，但這是不現(xiàn)實的，常世不會容許不死和永恒，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清楚。”

“但是，他們?nèi)匀粓孕牛⑶以谯`行的過程中，作出了太多危險的事情，其中大部分都慘絕人寰。”

“何魚，我現(xiàn)在也很難搞明白，他們想會對你做什么，這些人就像黑夜里的老鼠，難以琢磨，但無處不在。”

弗蘭克用異常鄭重的眼神看著何魚，認真道：“我希望，無論你是否要接受源武士的改造，但務必，想辦法保護好自己！”

卓沐吟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擔憂的看了看何魚的側臉。

他只是繃著堅硬的下顎線，眼瞼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