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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有個小乞丐

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突然殺回來。

寧鸞抓緊時間又將房子翻找了一圈,“這里怎么那么多女人的褻衣。”

屋子的角落,有一個大木箱。

箱子里堆了不少女兒家的衣物。

寧鸞將褻衣全都拿了出來,最底下還有些零散的荷包和布帕。

“等會把這些東西都拿去保長那,問一問最近上原鎮(zhèn)有沒有人家丟女兒的。”

“如果有的話,去保長那里認一下這些東西。”

寧鸞面色微沉。

這些貼身的衣服被單獨收在了這里,如果那些姑娘當真是被劫擄的,怕是已經(jīng)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夫人,你看。”

趙蘭拽開破破爛爛的桌子,臉色難看,“這群撻子,簡直喪心病狂!”

“這是……”

“死胎。”

寧鸞蹲下身子檢查了一下,“孩子是在母體內(nèi)窒息而死的。”

“從推斷來看,他的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

“夫人?”趙瀾咬牙,“這里的事情要盡快稟告給大人!”

蠻夷可恨。

哪國沒有在敵國沒有安插細作?

但他卻從來都沒見到過,如他們一般手段卑鄙的!

“嗯,這個據(jù)點他們應該也不會再回來了。”

“就是不知道,他們在上原鎮(zhèn)還沒有別的老鼠洞。”

“章顯道那里還關押著幾個細作,等我過去之后會及時將打探的消息回稟大人的。”

寧鸞點了點頭,“咱們先去跟容容匯合,等她那邊弄好,我們立刻趕回軍囤。”

趙瀾肅聲應道,“是!”

孫叩一直等在門口不敢進去。

見到他們出來,孫叩小心翼翼,“夫人,這里面……”

寧鸞微微搖頭不欲多說,“保長大人會來處理的。”

孫叩識相的閉口不言沒有追問。

“你還趕跑!你個臭小子!敢偷老娘的饅頭!”

“你站住!”

“再跑,等我抓到你非打死你不可!”

不遠處一陣雞飛狗跳。

東城的窩棚本來就擠的幾乎沒有道路可言,寧鸞腳步后退想要避開。

孫叩反應不及堵在中間。

一個黑不溜秋的小‘煤球‘像個炮彈一樣直沖過來,后面還跟著一位手拿鍋鏟的婦人。

“夫人,小心!”

趙瀾見多了這種搞把戲想要行刺的刺客。

他一把拎起‘小煤球‘的后衣領將人轉(zhuǎn)了個圈,輕松將他的雙手背后。

“說!誰派你來的!”

“你放開我!放開我!大壞蛋!”

寧鸞定睛一看,被趙瀾抓住的‘小煤球‘看著也就六七歲的模樣。

他的頭發(fā)用一一扎稻草困著,烏黑但不發(fā)亮,看著有些臟。

他的臉上也沾了一塊又一塊的灰,衣服又寬又大很不合身,上面還破了好些個洞,泛著一股餿掉的味道。

他剛剛逃跑的時候應該是拎著棉褲,這會兒雙手被人按住,褲腳便全都堆在腳踝。

“哎呦,多謝這位爺幫我把這個小賊抓住,您把他交給我吧。”

剛剛追趕‘小煤球‘的婦人到了跟前。

趙瀾扭頭看著寧鸞等待吩咐。

“這位姐姐,”寧鸞指了下‘小煤球‘,“不知他偷了您什么?”

“這小子偷了我的肉包子!我今兒兩文錢在街上買回來給我乖孫吃的!”

‘小煤球‘像個小獸一樣大聲嘶吼,“那包子根本就不是我偷的!是我撿的!”

“你自己饞肉包子,你想吃我的!你這個壞人!”

“你這個小賊!這條街哪家沒被你偷過?你手上有肉包子,我孫子他說沒吃到,不是你吃的還能是誰?”

“這位大姐,”趙瀾耐心告罄,“兩文錢是嗎?我替他給!”

寧鸞見狀,從荷包里摸出兩文錢遞了過去,“給您。”

這兒鬧的動靜太大,說不定會驚動別的細作。

婦人收了銅板,惡狠狠瞪了‘小煤球‘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愿轉(zhuǎn)身走了。

“你……”

趙瀾剛一松手尚未來得及開口,‘小煤球‘便重重的踩了他一腳,然后悶頭就朝后跑。

“夫人,別理他,一個小乞丐,咱們回吧。”

寧鸞點頭,下意識摸了下腰間。

“荷包丟了!”

那里面除了她十幾兩銀子的全副身家,還有當?shù)糁x昕洲那枚玉佩的活契也在里面。

孫叩再一摸自己的,大聲嚷嚷,“我荷包里就七個銅板,也丟了!”

“一定是剛剛那個孩子干的,”寧鸞說完,抬腳便追了過去。

趙瀾跟在她的身后。

唯獨孫叩,被遠遠的落下。

剛拐過一道彎,寧鸞便看到了‘小煤球‘的身影。

他的一條腿上有傷,跑起路來一瘸一拐。

趙瀾一個翻身縱躍,抓著人直接進了旁邊的窄巷,將他按在了墻上。

“放開我!”

“你快放開我!”

‘小煤球‘又撓又踢,趙瀾在他的身上摸索一遍,“荷包呢?”

只有孫叩的荷包。

追了上來的寧鸞聽到這話走到跟前,“我荷包里有很重要的東西。”

眼前的小男孩梗著脖子,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我剛剛從窩棚那里一路跟著你到這里,中間拐過彎,還碰上過一個小乞丐,看起來應該是個女孩。”

小煤球抿了下嘴唇。

寧鸞接著開口,“也許你能跑掉讓我找不到,但我記住了剛剛那個小女孩的樣子。”

“你先待在這,我讓我的人現(xiàn)在去找她,荷包應該在她那里吧?”

這個黑不溜秋的‘小煤球‘倒是聰明。

知道半路就把東西丟給別人轉(zhuǎn)移掉。

“你別找她,我?guī)銈內(nèi)ィ∥野押砂€給你!”

‘小煤球‘連聲開口,收起了身上的那股子野性。

寧鸞讓開了路,下巴抬了一下,“我跟你走。”

趙瀾警惕的跟在一旁。

小家伙帶著他們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座破落的宅子前。

“你們能不能不進去?”

“我保證把荷包拿出來還給你們。”

寧鸞微微搖頭笑了一下,“不行,你太聰明了,我不知道你會不會通過后門直接跑掉。”

‘小煤球‘氣到跺腳,“我肯定不會!”

稚子聲音,穿透力極強。

寧鸞尚未開口,有一個小女孩已經(jīng)把大門打開,“哥哥!”

“妹妹你快進去!”

小女孩慌慌張張,趙瀾已經(jīng)縱身過去擋住了大門。

“小妹妹,剛剛你哥哥給你的荷包借我看一下行不行?”

生怕自己太過嚴肅會嚇到小孩。

趙瀾嬉皮笑臉,像個怪姐姐。

‘小煤球’從寧鸞的手底下掙開,一溜煙跑到小姑娘跟前,雙手伸開把她擋在自己身后,“荷包是我偷的,你們別嚇唬她!”

“哥哥。”

小女孩怯生生的把荷包拿出來,“還給他們吧,咱們打不過。”

‘小煤球’心不甘情不愿。

抓住荷包朝前遞了下又馬上縮了回來,“你們要是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把荷包還給你們。”

這兩個人,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寧鸞手指背后朝趙瀾比了個手勢,而后溫聲開口,“說吧,你想讓我?guī)褪裁疵Γ俊?

“你能帶我們?nèi)タ蛠硐愠燥垎幔俊?

生怕寧鸞不答應,‘小煤球’急忙補充,“只帶我妹妹也可以。”

小女孩縮在他的身后。

寧鸞眉梢微揚,“可以。”

上原鎮(zhèn)沒有幾家酒樓和客棧,這個地方太過偏僻,沒什么商隊愿意過來。

本地的普通百姓,也大多覺得酒樓的東西太過昂貴。

“不過我不知道路,你在前面帶路可以嗎?”

她語氣真摯,表情誠懇。

‘小煤球’略一猶豫,點了點頭。

對方手段厲害,若是真想賴賬,他也沒什么辦法。

“荷包可以給我了吧?”

小女孩偷偷的看了寧鸞一眼又縮回腦袋。

‘小煤球’梗著脖子,將荷包塞到了寧鸞手里。

“夫人,”趙瀾回來,站在寧鸞身后輕聲開口,“是個廢棄的宅子,除了他們,還有別的乞兒也住在里面。”

上原鎮(zhèn)和軍囤都不太平。

無緣無故的冒出來這么個孩子,寧鸞的心底對他們存著一層懷疑和警惕。

‘小煤球’聽到趙瀾話里的內(nèi)容,牽著妹妹朝后退了兩步,看著她們渾身戒備。

這兩人女人!

一點都不好惹!

他已經(jīng)有些后悔了。

“哥哥,”小女孩拽了下他的衣角,“我想去客來香。”

“走吧,”寧鸞笑開,“前面帶路。”

“等一下。”

寧鸞眼睜睜的看著他帶著小女孩跑回了宅子。

等再回來的時候,兩個人雖然還穿著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但臉上和雙手的臟污卻被洗凈。

寧鸞這才看清他的長相。

他的頭發(fā)有些卷,在腦袋上胡亂的團著。

一雙眼睛圓溜溜的像是貓咪。

皮膚比他身后的小女孩看起來還要白嫩。

注意到寧鸞的眼神,他急忙從懷里掏啊掏的摸出一頂破布帽搭在腦袋上,這才牽著小女孩帶頭走在前面。

時不時的就會停下來看寧鸞兩眼。

“夫人,”趙瀾神情警惕,“那個小女孩身上有傷。”

寧鸞點了下頭,眉心一片郁色,“等會用完飯,去回春堂找容容給她看一下。”

她剛剛藏的嚴實寧鸞沒有看清。

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她衣服上,有干涸的血跡。

看起來像是沾了身體上的傷口,被血液一點點沾透形成的。

尤其是,小姑娘的臉色蠟黃,嘴唇發(fā)白。

“趙瀾,”寧鸞看了眼自己現(xiàn)在的位置,“你先去把容容喊過來,我們等會在客來香匯合。”

她的心里有一個不太好的預感。

“夫人,還不知道這兩個小孩是不是蠻夷派來的,恕屬下不能從命。”

謝昕洲要求他萬事聽從寧鸞的命令,但也同樣叮囑他,萬事都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

“也罷,”寧鸞沒有強求。

‘小煤球‘已經(jīng)在客來香跟前停了下來。

“等會給酒樓的店小二幾個銅板,差他幫忙跑一趟回春堂。”

“是。”

叮囑完趙瀾,寧鸞帶著兩個小孩進了酒樓。

“想吃什么都可以點,”寧鸞坐在兩人對面,姿態(tài)閑適像是在跟他們閑聊,“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能浪費。”

“妹妹,你想吃什么?”

‘小煤球‘湊到她跟前嘀嘀咕咕,指著掛在墻上的木牌一個一個念給她聽。

寧鸞打量地看了他一眼。

他這個年歲,在上原鎮(zhèn)也就是剛到啟蒙的時候。

可他竟然能將小木牌上的字幾乎認全。

兩個孩子并沒有要東要西,出人意料的要的簡單,連個肉菜都沒有。

“小二,”寧鸞看著桌子上的炒白菜和炒雞蛋,抬了下手,“再給我我們添個燒雞、燉羊肉然后再加一個炒豬肉,上一盤饅頭再煮個面條。”

‘小煤球’舔了下嘴唇。

“你不是跟我們說,不能浪費嗎?”

他旁邊的小女孩也眼巴巴的看著寧鸞,兩個孩子腹中的饞蟲直叫,聲音大到寧鸞都能聽見。

他們骨瘦如柴。

“我比較能吃,”寧鸞用滾燙的茶水燙了下筷子,分別給到兩人,“先吃點墊墊肚子。”

如果他們餓的太久,突然吃那么多肉也不好克化。

“寧鸞,”喬羽容氣喘吁吁的走到桌邊,扭頭看了眼兩個小孩子疑惑的看向?qū)廂[,“這兩個是,你撿來的孩子?”

“先吃飯,”寧鸞把凳子拉了出來,“容容你坐在這里可以嗎?”

她的右手邊就是小女孩。

喬羽容徑直坐下,“坐哪里都一樣。”

兩個人的視線交流了一瞬,喬羽容瞬間抓起旁邊小女孩的手腕,“怎么這么瘦,是不是整天都不吃飯?”

“我這一摸,全都是骨頭。”

嘴上叨咕不停,但她的手指卻搭在了她的腕上悄悄把脈。

“哥哥。”

小女孩縮著肩膀,朝‘小煤球’靠。

“你干什么!”

‘小煤球’剛注意到,努力的去摟她的肩膀想避開喬羽容的接觸。

“我就是沒見過那么瘦的孩子,想看看。”

喬羽容換了一身男人的襖子。

身形被掩在又厚又寬大的衣服里面,連腰都刻意扎的很粗,一張臉被帽子遮的也看不清楚,很容易讓人誤解成是個男人。

“你們兩個,吃雞腿。”

燒雞上來。

寧鸞撕扯下兩只雞腿分別放在兩個孩子的碗里。

“吃吧,吃兩口肉再吃口面條,不然仔細回去了肚子疼。”

燒雞很香。

小女孩小心的看著‘小煤球’開始吃了,自己才怯生生的去抓那只雞腿。

剛啃兩口。

她的腦袋便晃了晃,身子前歪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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