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天地惶惶，炙熱的熱浪一股股朝人涌來。

天空不見云朵，只有火紅的炙陽直照大地。

長臨縣，鶴山分院門口。

三架精美馬車已經擺在門口街道之上，引起少數路人悄悄探視，可天氣炎熱之下讓他們根本沒有探索欲望。

馬夫都是牙行現買的小廝，此刻頭戴斗笠身著單薄長袖，臉上不停流下豆大汗滴。

現在胡母等人都已上車。

小翠、周淑英等小女生，已經放下了對胡刃下任的不滿結果。

明明也是感覺炎熱難耐，但即將前往‘旅途’，好奇、興奮之下，還是在車內撩起窗簾著，好奇的東摸西摸。

胡母也是略顯激動，上一次坐馬車，好像是出嫁的時候了，胡母念即曾經，不經眼眶有些泛紅。

“師弟，就此別過吧。”胡刃拘手抱拳向呂開清告別。

這樣的灼熱，對于胡刃等武者來說不算什么。

呂開清也是回以微笑抱拳，“師兄路上小心。”

“嗯。”胡刃點頭應答。

再朝著門口伸出的數十懷著好奇的腦袋大聲怒斥，“你們一個個的，趕緊滾回去修煉！有什么好看的！”

“快跑！”

“風緊扯呼！”“胡老大怒了！溜！”

一道道身影眾歡而逃。

胡刃見此笑罵道：“真是一群小兔崽子。”

相處數月，不免還是留下感情。

“師兄，相見恨晚，有時間定要一起喝頓酒！”

“沒問題，回去吧。”

胡刃坐上中間馬車，即刻啟程。

拉起窗簾看著呂開清的身影越來越淡，直至拐角終于消失不見。

“母親，您要是乏了可以休息一會兒。”

胡刃看著胡母眼睛半迷著，以為是瞌睡來了。

小翠與周淑英倒是聽笑了。

“嘻嘻~”

小翠雙手捂唇偷樂著說著，“少爺，夫人是哭了呢，不好意思睜眼讓您看見。”

周淑英背過臉去，微顫的雙肩表示笑意也近乎快溢了出來。

值得一提的是，一個半月前周淑英的母親壽終正寢，并非死于病情傷痛。

畢竟是年滿五十五歲的老婦人了，可能有人乍眼一看，覺得五十五歲就死算什么壽終正寢。

但這里就是如此，常人平均壽命就在五十歲左右。

因此周淑英只是短暫憂傷了幾日便恢復過來。

這里不得不敬佩此世界人們，心理承受能力普遍很強。

可能也是司空見慣了吧，死人在這里太過稀疏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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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之后。

三輛馬車拍成一字形梯隊，緩慢駛至城門口，拿出屬于鶴山分院的憑證順利出城。

前方馬車坐的是游遷，中間這輛坐的是胡刃、周淑英、胡母、小翠。

最后一輛則是段家兄妹二人。

城門口的景色沒有什么好看的。

如眼之處盡是黃土飛塵，與之城內比擬相差甚遠。

墻角陰涼各處下，都是逃荒的難民。

遙眼看去，盡是些老弱病殘，一個個骨瘦如柴、衣衫襤褸，比之曾經的段凡都遠遠不如。

每每有衣著干凈，卻不顯勛貴的平民百姓路過，便被圍住討要吃食、銅板。

至于看見那些坐著轎子、馬車之人反而變得不敢靠近。

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人，只是不遠處一個正在燃燒的深坑之中，里邊焚燒的盡是敢于之人。

這時一個懷抱稚嬰的黑瘦婦人，嘴唇干裂，步履維艱。

最終實在受不了了，抱著最后一絲期望，直直的跪在胡刃車隊之前。

“趕緊滾開，莫要惹怒后面的大人！！”

駕駛游遷車輛的馬夫怒目圓瞪，伸手擦下即將落入眼中的汗滴，十分煩躁。

可雖是怒罵，卻是在給眼前婦人勸解。

駕齡十數年，嘗嘗遇到過這種情況，最好的結果就是被武者大人甩了兩鞭子，直抽的人皮開肉綻，最后不省人事。

游遷這時也是探出頭萎靡問道：“干嘛？出什么事了！？”

車夫轉身恭敬開始解釋著：“大人，此婦人估計餓慌了，來討要飯食。”

似乎發覺游遷臉色不好立馬說道，“我這就立馬將此人趕走！”

可這時的游遷神情卻突然一變，急忙說道：“等等！”

“算了，給她些吃食罷了。”

游遷說完立馬收回腦袋不敢再出聲，其中變化自然是他聽見了后面車廂，傳出的‘咳嗽’聲。

跟隨胡刃數月，也算摸清處了一些自家‘胡哥’的性情。

車夫也是微微一驚，沒想到此婦人如此好命，能遇到個如此良善的大人。

……

胡刃所在車廂自然也是看見眼前一幕。

胡母緩緩說著，“旱災又開始了啊......年年都是如此。”

胡刃疑惑問道，怪不得曾經每逢夏季，能讓胡刃都感受到灼熱之意：“母親，什么旱災？”

胡母欲要解釋卻是被小翠搶答說道，“少爺，我知道！我知道！”

胡刃眼神示意小翠解釋緣由。

“就是這旱災啊，每隔幾年都要出現，好像是從好久好久以前就有這種現象了。

平常官府稅收本來就重，只要到了這時，好多人家就沒有余糧了，沒吃的大家就往縣城里跑唄，只是大多都會被攔在城外。”

周淑英也是知道的，幫忙補充道：“沒錯，我家里當初就是逃荒偷偷跑進稠平縣，還花了老祖宗傳下的玉佩才買通一個吏官，才住進的縣里。”

胡刃本還想問，此地如此不安生，為何百姓還不離開，可話卻被周淑英打斷。

“此事應該都有四十于年了，少爺怎么會不知曉......”

胡刃不是坐管了，自然讓她自行隨意稱呼。

“少爺當初日日待在武館里習武，當然不知道了。”

小翠環抱雙臂不屑的看著周淑英。

胡刃記憶中確實不知道此等大事，還是好奇問著，“那也不應該，這般大事，武院里的師兄弟怎可能不討論。”

“這個......”

周淑英有些難以啟齒，不知從何說起。

小翠也是想到了什么，一時間臉色低沉下來。

“都怎么了，說唄。”

胡刃摸摸腦袋有些不解，這么一下子氣氛就淡了下來。

“小刃，此事我與你說吧。”胡母有些哀傷的緩緩道來。

胡刃見胡母也是如此，于是正經端坐點頭，靜待答案。

“因為武者，不需要考慮，且討論這種事.......”

“常人死傷多少，武者都不曾在意過，如若不是禹國曾規定武者不得無故屠殺百姓，那天下間估計也早只剩武者了。”

“……”

其中還列舉了無數相關的例子，如武者餓了，抓起常人直接生食，或是心情不好就隨意濫殺。

總之大多數武者，自覺自身與常人仿若是不同的物種。

“總而言之，武者視百姓為魚肉，從來不曾正眼相待，所以你在武院沒有聽說過此事，也算的上正常。”

胡刃聞言心下也是有些低沉。

雖然早就感受到了武者的崇高地位，卻還是低估了百姓艱難。

遙眼望去，看著那位接過一袋精米而欣喜若狂的黑臉婦人。

突然感受到這世界為什么如此違和。

不正常，這很不正常，難道武者根本就不需要普通人的生產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