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怎么做？”

老者以靈力控制大魚懸浮虛空，等待江陵下一步指示。

“你再弄點清水過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等著我就行！”

江陵轉身朝遠處走去，少頃又回來，把先前扔在地上的焦黑魚肉撿起一塊，展開步法掠走。

“這……”

老者看得目瞪口呆，剛剛還嫌棄說不是人吃的，轉眼臉都不要了？

如此看來，那小子果真餓得不行。

時間不長，等江陵再次出現時，手里抱著兩個手臂粗的碩大支架，還有一根長約半丈的木棍。

“這些水哪來的？”

望著老者身旁以靈力束縛著的清水，他滿意地點點頭。

對于他的詢問，老者笑而不語。

江陵也不廢話，擼起袖子開干，熟練地給魚開膛破肚，再以清水洗凈后，一起掛在支架上，然后生火、開烤。

整套動作行云流水，嫻熟非常。

半炷香時間一晃而過，伴隨著“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架在上面的魚肉開始變黃，江陵一手翻滾著木棍，不時再添一把柴火。

老者樂得自在，坐在一旁看他折騰。

“嗯？”

不經意間，他看到江陵從儲物袋里摸出幾個瓶瓶罐罐。

老者鼻子翕動，眸光開始閃爍：“什么東西？”

江陵頭也沒回：“調味料。”

他可不想多說，這些都是從膳房順來的，為了吃到絕美的烤肉，他早有準備。

又過了盞茶時分，一股濃郁的肉香味彌漫開來，讓等待許久的老者眼前一亮：為何老夫忽然有了食欲？

終于，火候差不多了。

老者本以為，江陵馬上就要招呼他大塊朵頤，誰知那貨不緊不慢地從儲物袋內取出一張小木桌。

少頃，兩把小椅子也有了。

嗯，也是順來的。

“來吧，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才是人吃的。”

江陵遞出一塊烤得外焦里嫩的魚肉，另一只手并不閑著，早已塞了一大口到自己嘴里。

“好吧！”

老者無奈點頭，捧起烤魚一口咬下去，渾身猛地一顫。

只見他連忙又咬了一口，緊接著再一口……

魚肉經炭火洗練，本就香氣四溢，此刻因調味料的加持，變得更加入味，嫩滑、焦酥、鮮咸、麻辣一瞬間都在口里翻騰起來。

他心中生出一種明悟：

和手上的魚肉相比，最開始那兩條焦魚，的確不是人吃的。

老者突然有些不舍，坐在那里細嚼慢咽。

細細想來，自當年辟谷之后，至少數十年沒享受過如此美味。

江陵見老者在那邊發愣，也不管他，自個兒風卷殘云起來，直到吃得只剩下魚刺。

來到這個世界半月之久，從沒有一天像現在這般滿足！

他暗暗決定，一定得常來。

對了，還得找個時間把石陌那家伙帶來，再想辦法去弄兩壇酒。

“我說小家伙，你這手藝……嗯，魚呢？”

老者回過神來，本想再拿一塊烤肉，順便夸贊兩句；豈知回頭一看，除了滿地魚骨外，哪還有丁點能吃的東西？

“不好意思前輩，都在我肚子里了。”

江陵手上捏著一根魚刺，愜意地剔著牙齒，笑道：“今天合作很愉快！”

老者聞言，一張臉當即成了苦瓜色：

你倒是愉快了，我這邊才剛剛勾起蛔蟲呢？

可他總不能和一個后輩搶食，見此刻氣氛融洽，連忙問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江陵！前輩你呢？”

“我的名字好長時間沒用過了。”

“沒用過也有名字對不對。”

“說得在理，老夫柳星河！”

“原來是柳老哥啊，你一個人待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不悶嗎，要不搬去和我做鄰居，空了一起出來烤魚？”

“你那邊？”

“不是早告訴過你嗎，聽雨峰。”

“好吧，有機會再說。”

“柳老哥似乎對陣法比較癡迷？”

“沒辦法，誰讓我這輩子大半精力都耗在上面。”

“那樣可不好，須知人生除了修行外，還有其他的樂趣。”

“咳，你就不考慮學點陣道方面的本事？”

“老實說，我對那玩意兒興趣不大，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魚肉填肚子！”

“……”

今晚不僅沒有月色，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溫潤的雨滴灑在湖面上，蕩起了一圈又一圈清澈的漣漪，遠遠望去，仿若一層輕紗似的迷霧籠罩。

還是那個湖邊，兩個時辰過去，陪著殷千殤等待的弟子非但沒有減少，反倒匯聚了數百人。

不僅觀雨峰，其他幾峰也有人前來。

畢竟，‘廢契靈擅闖禁地’的消息，想不吸引人注意都難。

如今，連玉清漪與俞惜都到了！

玉清漪不得不來，江陵是她的契靈，兩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俞惜則是擔心她獨自前往觀雨峰吃虧。

此際，圣女小姐姐面若寒霜，身周流轉著一縷危險的氣息波動，那是被江陵氣的。

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已經再三叮囑過，為何那家伙還要屢屢惹禍？

眾弟子盡皆離得她遠遠的，就算第一圣女容顏絕世，大多都對其傾慕不已，也不愿在這等時刻去觸霉頭。

不遠處。

傷勢剛剛痊愈的周楓現身，偶爾回頭朝玉清漪瞥上一兩眼，陰翳的目光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憎恨。

在他身旁，姬瑤圣女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雙眸閃爍著幸災樂禍之色。

玉清漪對兩人視而不見，除了惱怒江陵外，心底深處還有一絲擔憂。

能稱得上禁地的，幾乎都會與危險兩個字扯上關系，如果那家伙真有個三長兩短，她以后的成仙之路會不會受阻？

還有，即便江陵再渾，也不會無緣無故跑去禁地才對？

極有可能，此地發生過什么不為人知事情？

“殷峰主，現在已是不早。”

姬瑤忽然開口，她斟酌著用詞：“可那廢契靈仍不見出來，我們要不要將此事稟報宗主大人？”

殷千殤知道她想把這件事鬧大，卻也認為她的提議極為合理。

何況他作為一峰之主，難不成要為一個廢契靈浪費整晚時間？

“殷峰主，弟子愿代勞跑一趟落霞峰！”

周楓配合默契，適時抱拳請示。

殷千殤正待點頭答應，腦海毫無征兆地響起了一道傳音：“殷千殤，你把湖邊的人都驅散了吧，此事你別多管，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切記！”

他陡然一驚，連忙回道：“是，千殤領命……”

等他與禁地內那位溝通完，額頭已然見汗，暗道好險，差點就鑄成大錯。

“殷峰主，就讓周楓去吧？”

姬瑤圣女見殷千殤遲遲不答話，還以為后者在思量派誰去落霞峰。

“去什么去？”

殷千殤橫了她一眼，旋即看向眾人：“諸位請回吧，看來是本峰主誤信傳言導致誤判，這里向大家賠不是。”

最后一句話，顯然是對俞惜和玉清漪說的，尋常弟子可沒資格讓他解釋？

“等等殷峰主！”姬瑤圣女大為不解，“廢契靈闖入禁地是我親眼所見，怎能說是傳言呢？”

“放肆！”

殷千殤猛地爆喝，眸光森冷：“方才本峰主以神念探察過，禁地深處毫無任何生命跡象，更別說什么廢契靈。

“姬瑤，你再敢妖言惑眾，就給我滾出觀雨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