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曾諳打開手機，跳出來幾條微信消息。

“抱歉！真的抱歉！”

“謝謝你送我回來。我昨天斷片了。”

“昨天……沒有冒犯你吧。不管怎樣，非常抱歉。”

看來他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也好，曾諳心里慶幸著，不然見了面她要尷尬了。人生第一次，那樣抱著一個男人。一想起這個，她就臉紅心跳。景行甚至還可能有個女朋友。但她沒時間矯情這些。

“沒關系啦。我知道你不想爽約。我理解的。早安啦。公司見。”曾諳快速發過去，今天一天的會議，所有高管都在，她絕對不可以再出現任何紕漏。

到了公司，曾諳放下包，往景行在的會議室瞟了一眼，心里想著跟他去打個招呼。當做無事發生。

會議室里空無一人，他竟然還沒到。

曾諳拎著水壺去茶水間，卻看見Amy也在這里沖咖啡。

“Jamie，哎呀，你來得正好，你們這個咖啡機，我不太會用。你幫我看看。”

“八成是壞了。最近總是時好時壞。”曾諳湊近了一看，“沒水了。我來加點水。”

她接了水倒進咖啡機的水槽，按了下啟動鍵。“你們來的好早啊。”

“也剛到不久。”Amy把杯子放在咖啡機下，突然壓低聲音說，“哎，我八卦一下。Jack昨晚約你在哪里見面，單獨約你，這不像他的作風。”

“真的？我覺得挺正常的。今天開會，他可能需要通知我準備一些東西。所以才急著找我。就在一個普通的咖啡館里。”

“他從未如此。你是第一個。”Amy笑著說，“不過，也可能他把你們公司看得比較重吧。”

“難得啊，我感覺得到，你們投入度很高，莊總總是感嘆你們的專業和效率。”曾諳接了水，準備回去。

在走廊里，老遠就看到景行和David兩人從對面樓梯口出來。曾諳依然堆起笑容，準備走近了些跟他們打招呼。景行卻冷著臉，面無表情地徑直進了辦公室。

曾諳只好說：“David，早啊。”

“Jamie早。”

曾諳想不通，明明早上發消息的時候，景行的情緒還很正常。這會怎么又不待見她？

今天是面向所有高管的戰略發布會，陳總裁親自演講并答疑，之后是景行詳細介紹了下一步的動作和計劃。其實就是給高管們培訓，從戰略澄清到戰略執行，中間隔著哪些必不可少的過程。

曾諳跟在會議室后面，好幾次企圖用眼神尋找景行的目光。他卻好似提前預知一樣，都躲過去。難道跟昨晚他要告訴她的事情有關？是不是她又做錯了什么？

整個會議，曾諳都如芒在背，坐立不安。一直到中午結束時，曾諳眼見著景行和總裁一起出了會議室，因為不明所以，她急得要發瘋了，一把叫住正準備離開的Amy。

“Amy，我有事請教你，中午一起吃飯啊。叫上David一起，你家boss把你們拋棄了。你看。”曾諳指了指門外。

“好啊。就到附近哦，不敢走遠，怕他一會叫我們。”

HT的對過就是一個中型的城市廣場。曾諳帶他們到樓上的浙菜館。

“今天下午開始，我要跟著你們去做訪談。一，二，三。總共三個訪談。哇，我要好好學習一下。”曾諳掏出手機，確認了一遍郵件內容，滿眼期待地看著Amy。

“Jamie，你們HT也很厲害啊。聽說，莊總的課講的非常好。”David回敬道。

“你們怎么知道呀，莊總當然厲害啦。”

“哎，能替代傅博平，那肯定有兩把刷子。”Amy不假思索道。

“你連傅博平都知道？”曾諳瞪大了眼睛。

“哇，他是我們競對家的講師。都在A市，當然都知道咯。”Amy反倒很驚訝她問這個問題。

“我是說，你們怎么知道莊總替代傅老師上課？”曾諳追問道。這個事情難道還沒翻篇么？

“向晴。昨天下午閑聊到的。而且啊，我在你們OA首頁看到了。你們不是發了照片和通稿么。”

對，她們今天還發了新聞通稿到內部公眾號上。

“對了，我再做個廣告，其實這個領導力課程，我們普士頓更好。你下次可以找我們合作。比如，我們某個景教授，在EMBA課程里，其中一門課是戰略規劃，另一門課，就是領導力發展。”

“Jack知道么？”曾諳緊張地問。

“那還能不知道？Jack現在對HT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知己知彼，這是我們的本分。放心，我們都簽了保密協議的。僅限于咱們之間聊這些。”

看來景行是介意了。雖然曾諳也不確定，因為確實就事情本身來說，他沒有任何不滿的理由。

焦頭爛額的她此時真的沒有精力，也不敢去照顧景行的情緒。她知道他的敏感，他的細微。

回到公司，曾諳坐在位子上，抓肝撓腮地憋了好一陣子，才打出一行字：“Jack要跟我說的事情，有沒有想起？”

一直到下午，曾諳跟Amy和David前往金總辦公室的路上，才收到景行的回復：“你不要訪談譚總。”

“為什么？“”曾諳驚奇極了，滿腦子的問號。

然而景行沒有再回她。曾諳翻了一下訪談表，發現譚總正是今天下午要訪談的第三個。

所以當第二個訪談結束時，曾諳一臉痛苦地說：“我頭暈的厲害，感覺要犯病了。”說著雙腳搖搖晃晃，似是要倒下。David趕緊扶住她，“你趕緊回去休息吧。要不你換個同事來？”

“應雪吧。我去叫她。”曾諳踉蹌著走進去，低聲跟應雪說了幾句。應雪果然眉飛色舞地答應了。

待他們從譚總辦公室回來，曾諳瞥見應雪的臉色，完全沒了去時的興奮。

究竟是為何？她急著想要尋一個答案。起身溜到景行辦公室門口，往內一看，又無人。

她只好發一句：“謝謝你。”

“哦，是不是發錯了。不是要謝謝莊總么？”

曾諳遂想起，公眾號里，通稿結尾的視頻里，她滿面笑容地說“感謝莊總的精彩課程”。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長嘆一聲，這兩個她不能得罪的人。

“樂顏老師。請問，如何對付一個吃醋的男人。無獎競答。”

“怎么，你在乎他吃醋嗎，你在乎他嗎？”

“嗯。些微。”

“曾諳！誰！快說，是誰，居然讓你鐵樹開了花！三秒鐘，我要知道這個男人的生平！”

“晚點再說，告訴我，我現在該怎么辦。”

“哄。主動示好，主動夸他。”

夸人她懂，那什么是示好呢？曾諳想破了腦袋。終于想到一條。“你昨晚睡得怎么樣？以后不要跟莊總喝酒了。他是自己貪杯，不過是找個人陪他。”

發過去之后，曾諳小小得意了下，如此明顯的示好，足以讓他感受到了吧！

收到她心意的時候，景行正在莊禹辦公室。他眨巴著長睫毛，反復看了幾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強壓著怒火，跟莊禹說了句：“請馬上召集大家開會，復盤今天的訪談，資料今晚輸出。Jamie做記錄。”

莊禹一看時間，已經快七點了。但景行的工作時間向來如此，經常十點鐘還跟他打工作電話。

很快，莊禹走出來，朝曾諳道：“安排會議室，我們馬上開會，你來負責紀要吧。”

曾諳遲疑了一下，剛要回應，莊禹接著說：“可能要很晚，你給大家點外賣吧！”

曾諳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去準備會議室，一路上都在想，問題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