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一月十二日
“嗯~”
又活過一天,真的不錯哎,我已經不懼怕死亡了,不過是忽然間想起阿木這本筆記,翻看完,記錄下一些東西,我也就隨阿木去了吧。
第三年一月十三日
總以為愛的久就不會分開。
總以為愛的深就不會忘記。
總以為總以為。
昨天做夢又夢見到阿木了,阿木就站在不遠處沖我笑,傻阿木,總喜歡這樣對著我笑,真還想再讓他對著我笑。
我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方式去懷念阿木,阿木走的太過于匆匆,好像什么都沒有給我留下,但每天當我醒來可以看到太陽的那一刻,陽光普照,我又感覺到阿木給我留下了他的一切。
可憐的悲傷的無聲的人呢!誰又給誰唱著無力的悲歌。
阿木啊阿木,我沒有任何的選擇,現在連選擇愛的的權利都沒有了,我似乎,丟失掉了一切,以前看三毛先生的《萬水千山走遍》悼念荷西的哪一篇,朦朦朧朧,大致不懂其中的含義,那時不懂,現在想起,恍然間淚流滿面。
唉,每天躺在床上腦袋空明,實在是想不出來什么東西了,好像我的精神已經死亡多時了,只剩下肉體還在茍延殘喘。
朝思暮想,朝思暮想朝思暮想朝思暮想朝思暮想朝思暮想朝思暮想朝思暮想朝思暮想朝思暮想…
我也不知道我在寫些什么,這些不知所謂的東西。
寫一些我和阿木以前在一塊時候的快樂日子吧。
我剛認識阿木的時候,阿木個子不高,眼睛小小的,走起路來也顯得有氣無力,我還是通過我的同桌認識他呢。
是一次考試,我忘記帶三角尺,我同桌幫我向他借過來的,我親自還給的他,還給他買了一瓶水作為謝謝。
他是
算了算了,不寫了,越想越難過。
他是人海中的某一個,悄無聲息又轟轟烈烈的走向我,靠近我,溫暖我,擁抱我,最后他把一切都給了我,所以他愛我,所以我愛他。
對于阿木,我寫不出華麗的詞句來描述他,好像,好像他就站在哪里,一動不動,對著我輕輕笑一下,就是他的全部了。
阿木,謝謝你,你讓我感到如此,讓我感到這個世界不過如此,有你的時候。
濟南城,鄆城,來來往往,我不會忘記那些我們一起走過的高樓大廈,熱鬧人群,田間小道,花海草叢,我們一起吹過的夏夜晚風,一起數過的夜空繁星,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怎么辦,沒關系,怕什么,算了吧。
阿木,你一定是夜空里那一顆最亮的星星,你也在看著我對吧。
第三年一月十五日
昨天昏睡了整整一天,想睜開眼睛也沒有什么力氣,一整個身體都疲乏無力,朦朧意識中一直感覺到我爸爸在我身旁轉,我想說話,但是說不出來,我閉上眼睛,就這樣睡過去吧。
做了一個夢,零零碎碎,好多場景,來回切換,有我小時候的場景,我穿著一個碎花裙子,那著一個冰棍,在一顆樹下看著聽著蟬聲,爸爸媽媽都還在,他們在不遠處相依偎,媽媽在作畫,爸爸在給媽媽扇扇子,不知怎么,就流淚了,媽媽,我畫畫的時候阿木也會給我扇扇子解暑呢…
有一下子到我媽媽去世的時候,我哭的發不出聲音,只是愣愣的現在高樓上望著眼前的場景發呆,恍恍惚惚,天空也是昏暗,我感覺天要塌下來了,但是爸爸握住了我的手,后來阿木也堅定的握住了我的手,三個人相視一笑…
阿木和我在濟南買了一套房子,我們住進去的第一天,阿木緊緊抱住我。
“阿琳,我們有家了?!?
傻瓜,只要你在,就是家。
我們去煙臺,一天舟車勞頓,回到賓館就枕著阿木沉沉睡去,口水流了阿木一胳膊,阿木一邊嫌棄一邊又小心翼翼的給我擦掉口水……
這世間總有三三兩兩凄凄慘慘事,來負我個十百千無能癡情人。
一月中旬的天氣依舊寒冷,看不見一絲生機,就像歐亨利的短篇小說《最后一片樹葉》中一樣,大概窗外那棵樹上最后一片樹葉落下的時候,我也就隨之落下了吧,不同的是,我永遠失去了為我畫樹葉的阿木。
去年為阿木畫的那幅畫,那是一顆蓬松生長的枯樹,隨風搖曳,頂端是一抹綠色,阿木看了好久,問我是什么意思,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阿木,枯樹是我,那一抹綠色,就是你,現在,那一抹綠色也逝去了,枯樹,也徹底的枯了,哭了。
那幅畫前些日子被商奧取走了,放在了阿木的墳前。
忽然想起來以前聽過的幾首民謠歌曲,有馬頔的傲寒,孤島,皆非,有宋冬野的莉莉安,董小姐,安河橋,這幾首歌的前奏響起,我總會想起你,不管這幾首歌頌的是愛情罷,是親情好,還是友情,我都會想起阿木你啊,你是我的愛人,是我的親人,是我的朋友,阿木,你在遙遠的地方,是否還會再記起我,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阿琳。
這不是一篇悼詞,是我對阿木想說的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阿木,你肯定會聽得到呢。
第三年一月二十日
一段危險的旅途結束,我要和你平靜地生活,去看看天邊日落,或許幸福就是緊握的手,甜蜜的笑,哭泣時的擁抱,莎菲娜莎菲娜哭泣時的擁抱,莎菲娜莎菲娜哭泣時的擁抱,萬花筒點綴你炫目的瞳孔,湛藍天空會因為你而出現彩虹,五彩斑斕的世界,流連得已太久,只有我才懂得你珍貴,莎菲娜莎菲娜只有我才懂得你珍貴,莎菲娜莎菲娜只有我才懂得你珍貴,就讓我為你起舞吧,讓我為你唱首歌,讓我為你唱首歌,就讓我為你起舞吧,讓我為你唱首歌,讓我為你唱首歌,每一個天使都熱愛美麗,所以我才懂得你珍貴,每一個天使都熱愛美麗,所以我才懂得你珍貴,就讓我為你起舞吧,讓我為你唱首歌,讓我為你唱首歌,就讓我為你起舞吧,讓我為你唱首歌,讓我為你唱首歌,莎菲娜莎菲娜只有我才懂得你珍貴,莎菲娜莎菲娜只有我才懂得你珍貴,就讓我為你起舞吧,讓我為你唱首歌,讓我為你唱首歌,就讓我為你起舞吧,讓我為你唱首歌,讓我為你唱首歌。
阿木,這是你最愛聽的一首歌,你曾經告訴我,我也是你最愛的莎菲娜,你走之后,我把這首歌反復聽,這首歌,如你所說,真的很好聽,我把這首歌詞一字不差的記述下來,讓我為你唱首歌。
今天爸爸問我:“想吃橙子嗎?”
我強忍著情緒,卻忍不住的大口干嘔。
“我最不喜歡吃橙子了,我再也不吃橙子了!”
爸爸被我突如其來的過激舉動嚇了一條,我奪過爸爸手中的橙子,用我最大的力氣扔出窗外,只剩下我大口的喘息和爸爸無聲的哀嘆,又是良久的沉默。
第三年一月二十一日
冷靜下來之后,突然為我昨天的行為對我爸爸產生了無比的愧疚。
今天爸爸又進來房間。
“今天天氣很好呀。”
爸爸不動聲色的說,望向窗外。
“爸爸,我愛您?!?
我輕輕握住爸爸粗糙的手,爸爸僵硬的扭過頭來,嘴唇蠕動但是卻沒發出一點聲音,爸爸就這樣看向我,閃爍的淚花像一把尖刀插在我的心上。
“阿琳,我的女兒?!?
“爸爸,我是您的女兒?!?
第三年一月二十二日
綠槐煙柳長亭路,恨取次、分離去。日永如年愁難度。高城回首,暮云遮盡,目斷人何處?
解鞍旅舍天將暮,暗憶叮嚀千萬句。一寸柔腸情幾許?薄衾孤枕,夢回人靜,徹曉瀟瀟雨。
應該說些什么呢?
我有預感,我真的預感到了。
明天是否會再次來臨?還是今天的夢依舊沒有醒來?
今天在抽屜里翻出來一個筆記本,是一個全新的筆記本,上面沒有記敘任何東西,翻開了幾頁,發現里面夾著一片楓樹葉,因為時間太久的緣故,葉子已經發黃,想了好久,才想起來那是有一次我和阿木在外邊散步偶然撿到的一片樹葉,當時我驚訝于為什么有這么大的樹葉子,阿木說他也是第一次見到,于是我們就撿回來夾在了筆記本里收藏了起來。
回憶就如同這片楓樹葉一樣,慢慢泛黃,那些和阿木在一起的日子,漸漸遠離我,可怕的不是死亡,是死亡后還有人心心念念不肯釋懷,可怕的不是失去,是失去后無可奈何又深陷回憶其中的無奈。
人這一生,似乎很長,又很短,我不甘于我二十多歲的生命就此完結,于是我把我二十歲的生命當做八十年來過,我想要盡量我活著的每一秒每一分都有她一定的意義。
在阿木沒有離開之前,我覺著這一切都是如此的融洽,因為哪怕是和阿木說上一千句廢話,和阿木相視無言發上三個小時呆,也算是不枉時光,但是自阿木走后,我只想把一分鐘當做一秒來過,因為時間過的太慢了啊。
一片花飛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
上學時總是不識得愁滋味,總是為賦新詞強說愁,但如今萬般皆是愁,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了,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說出來的欲望了,跟誰說?說什么?為何要說?
翻看過阿木以前的日記,大部分的都是一些特別平凡的事情,記錄下平凡的一天,但就是這些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一些細細碎碎的小事,竟成了這些日子維持我堅持下去的良藥。
日記里的阿木總是在抱怨自己沒錢,不能給我買好吃的,不能給我買我喜歡的東西,不能帶我去想去的地方,再到后來,阿木總是記敘的就是要給我買什么,要帶我去哪里,要給我什么。
記的阿木日記中有兩段段話我記憶深刻。
“今天和阿琳一起出去吃飯,但是我的生活費已經齷齪見底,吃飯的消費已經遠遠超過我的預算,結賬的時候我躲在衛生間一張一張細數我的余錢,正好,一分不差,我松了一口氣,一臉輕松的走出衛生間,卻看到了結完賬等我一起離開的阿琳,阿琳總是那么善解人意,我不知道阿琳是否察覺到我的窘迫。”
“大學剛畢業,半個月了還沒有找到工作,所幸阿琳千里迢迢從威海趕過來看望我,讓我整日壓抑的心情沒有擴大化,我和阿琳一起去逛街,從始至終我都沒說過我沒錢,但阿琳還總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說她不餓。”
兩件事情相隔良久,結賬的事情并沒有阿木想象的那么復雜,我僅僅是知道每次阿木帶我出去吃飯都要他付賬,我也知道他一個留宿學生,兜里錢也不多,我僅僅是想為他減輕點負擔罷了。
而畢業后阿木帶我去逛街,我從這個僅僅二十歲的男孩眼中看到了疲憊與勞累,那一刻,我也真的理解到他的窘迫。
“我不餓;我不要;我們走著回去吧,就兩步路?!?
那年十八歲的少女笑魘如花,那年十八歲的稚嫩少年眼神堅定的告訴我要給我一個家,后來他給了我一個家,可是再到后來呢?
阿木,我的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