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初塵想陪著她。

段青青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在外面等著。”

初塵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旁邊的佛雅，然后說：“好。”

段青青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佛雅立即上前走到初塵跟前：“這位公子，想必是累了，我帶公子去喝口水吧。”

初塵的手下意識握了握：“好。”

鏡香擔心里面的情況，所以并沒有注意他們兩的舉動。

進了另外一間房，佛雅情緒激動的看著初塵。

初塵也同樣激動的看她，眼底里一片潮濕，他將口罩取下來，問道：“你是我乳娘嗎？”

佛雅在剛才第一眼看到初塵的時候，只是覺得他的眉眼很像，可是當初塵喊她乳娘的時候，她便能確定他就是她尋找多年的太子殿下，眼眶忽然一紅，立即將口罩取下。

即便乳娘已經老了，但初塵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他幾乎是無法抑制的上前將佛雅抱住：“乳娘。”

“太子殿下。”

“乳娘，你這些年你還好嗎？我以為你們都死了。”初塵的聲音已經嘶啞的不成調子。

佛雅松開他，說：“我很好，你呢？你為何會和殿下在一起？”

“說來話長。”初塵現在最擔心的，是他的姐姐：“那你可知姐姐現在還活著嗎？”

“恩。”佛雅緊緊咬著唇，說：“公主殿下還活著，可是……”

話還沒說完，外面便傳來鏡香的聲音。

“師爺，你倒水需要倒那么久嗎？”

佛雅神色一凝，立即擦去眼角的淚水，壓低聲音對初塵說：“我們約個時間再細說。”

這時，房門被打開，露出鏡香的臉。

佛雅隨即端起碗，笑著回頭說：“我這不是八卦嘛，就是好奇這位公子和陛下是什么關系。”

鏡香白了她一眼：“都什么時候了，還好奇這些，我問你，之前御醫送來的藥放何處了？還有煎熬的爐子放哪里的？”

佛雅將碗遞給初塵，然后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臉，然后跟著鏡香出去了：“我今天早上讓人拿過來了，是陛下要嗎？我這就去準備。”

初塵垂眸，壓下眼里的情緒，嘴角也不經意的揚起笑意。

姐姐還活著。

太好了。

……

段青青進入里間的時候，看到木床上正躺著一個渾身潰爛，卻還沒死的御醫。

張御醫看到段青青的時候，神情先是一愣，隨即支撐著身體想起來：“陛下？你怎么來了？”

段青青上前扶著他：“你別動。”

張御醫推搡著他：“陛下，你快走，臣已是將死之人，千萬不能將疫病傳染給陛下。”

段青青將她按下：“你不用擔心，朕自有防御，朕已經讓人研制了控制瘟疫的藥，但目前無人嘗試，朕希望能拿你試藥。”

作為醫者，能在死亡前做出貢獻，她覺得是值得的，只是她滿心愧疚：“臣無能，辜負了陛下的厚望。”

“這也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你好好修養，朕會安排煎藥，到時候給你送過來。”段青青安撫道。

張御醫紅著眼睛，問道：“陛下，這場瘟疫，真的可以控制嗎？”

她早就不抱希望了，當初她帶著藥過來，一心想要救治所有人，卻不想救不了他人，還讓自己染上疫病。

段青青笑著說：“可以的，只要我們眾志成城，一定可以打敗這場病毒。”

段青青的笑臉，忽然給了張御醫極大的希望，她像是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北陌當初的輝煌。

曾經的陛下毫無作為，但今天的陛下為了北陌，不懼疫病的風險，親自前來，這又怎能不讓她動容。

……

段青青親自煎熬，她在皇宮中陪著御醫一起研究，所以對流程都極為熟練。

初塵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守在她旁邊，在她渴了的時候遞上一杯水，累的時候遞上自己的肩膀給她靠。

段青青還挺感動的。

而路過的佛雅看到后，神色怪異，但很快又收回眼里的情緒，去忙其他的。

段青青親自給張御醫喂藥，嚇得張御醫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陛下，不可。”張御醫伸出虛弱的手阻止。

“別廢話，張嘴。”段青青若不是見她連坐都坐不起來，怎么可能親自喂她。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張御醫沒想到陛下說煎藥送過來，竟然是她親自送過來。

她沒有辦法，只能張嘴。

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想到，陛下竟然親自喂她喝藥。

仿佛就算治不好，也值了。

張御醫的身體狀況已經很嚴重，一個月之前就已經被感染，所以段青青才會親自來，也就是說張御醫已經感染一個月之久，她能頑強的活著已經是奇跡。

等忙完，段青青和初塵返回客棧。

段青青見他心情極好的樣子，臉上時刻都掛著笑意：“怎么那么開心？”

被發現，初塵愣了一下，連忙否認：“沒有啊。”

段青青也沒多問，回到客棧就開始忙著換衣服，又用專用藥水噴灑在身上。

晚飯時間，段青青也沒見到蕭然，侍衛說他下午的時候就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段青青有預感，蕭然去搞幺蛾子。

系統已經許久沒出現，段青青很想問問它，可它就跟消失了似的。

吃過晚飯后，段青青又發現初塵從開心又變成了魂不守舍。

他站在窗前，一直往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段青青隱隱覺得初塵有事瞞著她。

她不再多問，而是默默觀察。

她翻閱著城中所有名單，被丟進西城的人被畫上了紅色斜杠，代表已經染上疫病。

段青青一邊看，一邊觀察初塵。

初塵像是發現了什么，臉上終于露出笑意，他將窗戶關上，慢悠悠來到段青青跟前，猶豫躊躇：“陛下，我想出去走走。”

段青青笑著答應：“去吧，不過不能走遠了。”

初塵沒想到段青青居然答應的如此之爽快，他說：“你等會困了就直接睡吧，不用等我。”

“嗯。”段青青一副認真看名單的模樣，也沒看他。

于是，初塵開心的出門了。

等他前腳一走，段青青便扣上名冊悄悄在身后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