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燼處理完要緊的事情后，帶著提刑司幾人上街巡邏。

意外的是，街邊乞討的農戶數量明顯變少。

有些農戶步履匆匆，身后竟也不再拖著裝滿粉瓷花的麻袋。

他微微瞇起眼睛，在一處街口，發現一堆人群，正在吵鬧。

唐燼：“張海，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身旁的黝黑男子點頭，快步走上前去。

不多時，他撓著頭回來，神色有些疑惑。

“王爺，那些人是在買粉瓷花……”

唐燼動作微微一頓：“粉瓷花？買花的是什么人？”

“就是本地的幾個富商。奇了怪了，他們要這花做什么？”

沉吟片刻，唐燼抬腳朝人群走去。

“哎喲，咱們就按照原本的價錢嘛！一兩銀子一袋！”

“金老板……不是我不想給你，這些粉瓷花，早就被另外一個老板預定了呀。”

金老板笑出一口大金牙：“你怎么這么死腦筋呢？你們又沒簽契約，中途賣給我沒事的。”

農戶沉默下來，顯得有些猶豫。

這時，他一臉驚愕的盯著唐燼，匆忙跪在地上。

“草民參見王爺！”

金老板也趕緊行禮：“哎喲，小墨王！久仰大名！”

唐燼掃視一眼，問：“為何突然開始購買粉瓷花了？”

金老板仰起臉，詫異：“啊？小墨王您不知道嗎？”

張海不耐煩道：“有話就快說，別在這兒繞彎子！王爺很忙的！”

“好好好！不繞彎子。”金老板笑吟吟道：“小郡主昨個兒去義安坊逛街了，喲，那一身鳳尾裙，漂亮得很！”

“卿卿？”

唐燼低聲呢喃。

金老板繼續說：“咱們就好奇啊，問這裙子哪里買的？小郡主說，就是普通的鳳尾裙，用粉瓷花染了色而已！”

唐燼眸中掠過一絲訝然。

粉瓷花，竟然還可用作染料？

“小墨王，您看，這商機不就來了嘛？”

金老板搓搓手，顯得有些焦急：“都跟您說清楚了，草民可以走了嗎？去晚了，粉瓷花就給搶光啦！”

唐燼頷首，帶著人快步離開。

張海道：“王爺，小郡主好厲害啊！逛個街，就把粉瓷花給賣出去了！”

旁邊有人附和：“是啊！咱們幾位大人為了這事兒，都焦頭爛額了。小郡主逛個街，竟然就解決了。”

唐燼神色溫和，淺聲說：“你們去義安坊逛逛，多打聽一番。”

“是！”

吩咐完眾人后，唐燼步履匆匆的回到墨府。

這幾日太忙，他幾乎住在提刑司，不曾回來過。

此時，唐卿正在八角亭邊，興沖沖的跟侍女們玩水。

她一身粉紫漸變的對襟襦裙，宛若花間精靈，靈動而可愛。

見到哥哥，唐卿帶著一身水汽，撲在他懷中。

“哥哥！你怎么回來啦？餓不餓呀，要不要吃東西？”

唐燼唇邊帶著溫柔的笑，道：“不餓。卿卿，你的襦裙很好看。”

唐卿這身衣服，已經被人給夸了好幾次，早已習慣。

可聽到哥哥的贊美，她的一張小臉泛起紅暈，有些害羞。

旁邊的侍女笑著說：“呀，小郡主還害羞了呢。被咱們夸時，都不這樣。”

“哈哈哈哈……臉蛋粉撲撲的，真可愛！”

唐卿含羞帶怯的瞪了她們一眼。

“哥哥，我餓了，你陪我去吃晚膳嘛。”

唐燼捏了捏她的臉：“好。”

吃飯時，唐卿將粉瓷花變染料的經過說了。

“這下子，那些農戶們便有了錢，起碼能撐過這個冬天！”

唐燼望著妹妹眸中躍動的暖光，輕聲道：“卿卿果然是哥哥的小福星。”

“哥哥值得！”

唐卿笑嘻嘻的給唐燼夾了個包子吃。

粉瓷花可做染料的事兒，隨著秋風吹遍徽州。

就連距離徽州稍遠的城鎮，也有商人過來特意購買。

唐燼讓承宣司在城內特地開辟一處集市，進行粉瓷花的交易，并且對惡意低價等擾亂市場的行為，也做了規范。

一時之間，徽州處處粉瓷花開，或粉或紫的的顏色，成為一抹亮色。

但粉瓷花的囤積數量過多，商人們的購買力又實在有限。

很快，等商人滿載而歸后，農戶們手中，仍有數量不少的粉瓷花。

而李紈，也在這個時候找上了唐卿。

他帶來一盒小藥膏，讓唐卿涂抹，半個時辰后，又用清水洗掉。

唐卿眨了眨眼睛，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道：“恩……沒什么變化呀。”

李紈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嘆氣。

“不該找你的。你皮膚太嫩了，用了也沒效果。”

唐卿鼓起嘴：“師父，我就當你在夸我了。”

最后，唐卿找來一個皮膚一般的侍女，讓她如法炮制。

半個時辰后。

“天、天哪！”

侍女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呆住了。

她的皮膚原本泛黃，滿是雀斑。

如今則變得白皙剔透，連一些雀斑也淡了很多。

唐卿也有些驚訝：“師父，你手里這是什么啊？”

“粉瓷花花蕊做的。”

李紈笑了笑，將這盒東西送給了侍女。

“我先前發現，提刑司養的大白總是偷吃粉瓷花，但它挑嘴的很，只吃花蕊，不吃花瓣。”

“這些小動物可比我們機靈的很，我稍一用心，便發現這花蕊稍加調制，用來護膚是極好的。”

唐卿目瞪口呆：“師父，你簡直太厲害了……”

本以為師父只是精通醫術，沒想到，他對于藥草的了解，也如此之深！

“不過這樣的話，剩下的粉瓷花也不愁賣了！”

很快，唐燼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粉瓷膏？若是的確有用，當然能大力推廣。”

他又問：“不過畢竟是上臉的東西，若是公開配方給尋常人做，怕是容易出亂子。”

李紈聞言，心中一驚。

這少年想事，竟然如此周到細致！

他道：“的確，我竟忽略了這一點。”

沉吟，唐燼說：“不如這樣，先生可將粉瓷膏配方作為商品，出售給那些妝鋪，并親手教學。”

“只有被先生承認過的妝鋪，才能使用配方進行售賣。”

唐卿趴在桌上聽著，不禁夸贊道：“哥哥好厲害！這么快便想出法子了！”

李紈道：“是個好辦法。不過，要如何讓那些妝鋪看到效果呢？尋常女子會被懷疑，卿卿的話，皮膚本就極好，效果也不大……”

唐卿揉了揉自己的臉。

突然間，她靈光一閃。

“我知道找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