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掌心一疼,金塔居然爆裂開了!鏡妖撕心裂肺的尖叫傳入他的耳中。無憂抬眼淡然的看著鏡妖身子化成齏粉隨風消散。
“主人...”鏡妖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她深愛的主人,此刻垂目看著懷中的女子,下巴靠在她的腦袋上,動作輕柔體貼,眉目間盡是溫柔。眼睜睜看著她消散,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痛心。
一道劍光斬破天際,漆黑的天空居然被他斬開一道裂縫來。
溫暖耀眼的陽光照在無憂的臉頰,讓他不禁瞇了瞇眼睛。將小白小心的安頓在了身后,無憂合掌對著他行了行禮。
“居然活著出來了,真是厲害...”
李存禮的視線落在小白身上,一身血污,臉都已經發白,還瞥見地上一條被斬落的尾巴,他的身子不禁顫栗起來。
“找死!”李存禮咬著牙,從喉中擠出一聲如野獸般的怒吼。
白衣一閃便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后。無憂微微瞪大眼睛,他的速度何時這么快了?難道之前一直未曾展現自己真正的實力?
他側身閃避,卻還是被利刃削去了半個耳朵。不對勁...眼前的李存禮眼珠都已經泛紅,手背上隱隱出現出一個蓮花印記。
“小白?!”巴也出了塔才恢復了形體,立刻將小白抱起,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
額間封印已經發黑,渾身上下裂開一道道紫色的裂縫,這是已經墮了魔?
“無妨。”小白輕勾唇,身子居然漂浮了起來,她點足輕盈落在地面,顯然她還是很虛弱,當看見遠處打斗的兩人,表情微微一變。
“東西已經取出,該如何是好?”巴也握著手中的舍利子和心臟,有些不知所措。
小白拿起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手憑空對著不遠處的斷尾一抓,斷尾居然化為一把利劍直直對著心臟刺了過去。
“啊...”胸口裂開一條縫,無憂吃疼的喊出聲,居然吐出一大口血來。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遠處握著自己心臟的小白,眼中滿是痛心,卻還帶著一絲欣喜。
“她沒死...太好了。”他嘴中喃喃著。李存禮瞇起眼睛,對著他毫不猶豫的再次攻了上去。
一襲紅衣悄然靠近無憂的身后,兩把鋒利的劍直直的刺入了他眉心的眼睛。
“永別了,無憂大師。”小白從背后探出頭來,看著他蒼白著臉,唇角泛起陰冷的笑意,手中的勁猛然加大,劍又刺入了幾分。
“小白...”無憂怔怔的看著她的臉,絕美的臉上滿是厭惡和嫌棄。
“咳咳。”小白輕咳一聲,顫抖著手放開了劍柄。身子居然變得有些透明。
“門主!快還她妖丹!她要堅持不住了!”巴也不禁著急吶喊著。
“白?”李存禮扶住小白的腰,卻像摸到了空氣一般毫無重量。
“妖丹也給他了么...”無憂意識已經漸漸模糊,他喃喃自語,眼中迸發出了耀眼的金光,又在一瞬變成了死灰。
深深的嫉妒,他使了最后的氣力也想拉著她一同歸墟。
大地微微在顫抖,天邊出現一尊巨大的金佛,垂目凝視著腳下的兩人,小白只是看了一眼,眼眶中便滲出血來。
“夠了...無憂...”空靈飄渺的老者聲音回蕩在邙山之中。一股柔和的力量護住了他們的身體,金佛眼中落下一滴淚來,居然一下消失不見了。
一個白衣老者出現在他們身側,合掌對著他們鞠了鞠躬。
“多謝姑娘,助他渡劫。”老者只是輕輕彈了彈指,小白便變回了一身純白的模樣,甚至身上的傷口也完全消失不見了。
“。。”小白有些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不禁有些吃驚此人的力量。
李存禮下意識將小白拉到身后,冷眸一瞇,語氣森冷,“大師,這是何意?”
“無憂乃是天上殺神渡劫,此番經歷了生死劫和情劫,現在可以重歸與上天了。”
老者恭敬客氣的開口,眼睛看向了無憂的尸體,尸體發出耀眼的金光,居然凝聚起一個人影來。
一身白衣,無憂合掌緩緩睜開眼,一雙眼睛干凈透徹的如一汪泉水。
兩人身子不禁緊繃,以為是詐了尸,不禁握緊了手中的劍。
無憂垂眼看著腳邊自己的尸體,眸中有著淡淡的感傷,他拾起小白的斷尾,對著她恭敬行了行禮。
“蘇姑娘,吾要為吾犯下的過錯贖罪,請姑娘跟吾來。”
“??”李存禮和小白不禁對視一眼,天邊閃著繽紛的光澤,一道道人影出現在無憂的身邊,柔和純凈度佛光將他們包圍,看著打扮居然都是佛門中人。
“恭迎殺神回歸。”眾佛齊齊低頭對著無憂行禮。看著架勢,無憂地位還不低?
“無需擔心。”老者對著小白癱了癱手掌,小白回頭看著李存禮,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掌。
“無需擔憂,不要觸怒他們,我倆加起來不夠一個人捏的。”小白的聲音傳到他的心底,李存禮緊緊捏著她的小手不肯松開。
“我不放心。”
“無妨,這么多佛門中人在這,他干不出啥來。”小白輕笑著,跟上了無憂的腳步。
眼前的無憂好像和之前不像是一個人了。小白跟在他的身后,卻依舊不敢有絲毫的放松。
無憂側頭看向了身后的她,唇角輕勾,“蘇姑娘...給您添麻煩了。”
“。。”小白拳頭握緊看著他那張臉,真想上去打一拳。
“你的天生異類,只是為了助吾渡情劫,同為異類,才引起了吾的共情...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個任務。”語氣平淡,簡單交代了一下事情來龍去脈。
小白不禁氣的跺了跺腳,自己這一切不幸居然都是被安排的啊!還死了那么多人!一切的一切就是為了給所謂的佛渡劫用啊!天上那幫人,他們視人命妖命當真如同草芥一般。
“為吾渡劫而死的,死后都會有個好去處,不必擔憂。”無憂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看著她的眼中有著悲憫的神色。“抱歉...這事,不是吾能控制的。”
“...”小白蹲在地上,抬眼看著他,一切都過去了,深究也沒有意義,以后沒人纏著她了就成。
無憂突然上前點住了她的眉心,一股清涼感直涌入她的額頭。
小白怔怔的看著他,身體居然動彈不得。無憂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畔輕輕開了口。
“這是吾補償你的,之后,吾還可以為你做一件事,到時,你若是需要吾幫忙,九天之上,吾也能感知。”
無憂語氣一頓,他知道此言不出,永生都將無法說出口了。半晌,無憂終究還是開了口。“還有...吾愛上你,并不是上天安排...是吾自己的心意。”
眼前越來越黑,小白靠著他的肩頭便暈了過去。無憂將她斷尾接了回去,竟然定定的看了她半晌。
無憂舒展開眉毛,用著指尖小心的捏了捏她的臉頰,他輕嘆口氣,仰頭望著九霄,輕輕在她臉頰一吻,他便已經很滿足了。
“再見了,小狐貍。”今后,有他保護著你,我也可以安心回天上了。
李存禮來回踱步,小白和無憂單獨相處,他怎么會放心的下?他抬腳就想往山林里走去,卻見到無憂抱著小白走了出來。
“你!”李存禮眼眸一瞇,如同炸了毛的野獸一般,軟劍對著他毫不猶豫刺了過去。
“凡人!怎么可如此不敬!”眾佛呵斥到,無憂卻擺了擺手,表現的毫無所謂。
“今后,她已是凡人之身,傷口不再會自愈,保護好她。”無憂輕而易舉握住了他的劍,金眸凝視著李存禮的臉。
這套說辭不過是保護她的手段罷了,人心險惡,現在的李存禮確實如此愛她疼她,以后若是要利用她該如何?
“...”李存禮從他懷中搶過小白,看著她臉白里透紅,睡的似乎很安心,他才微微松了口氣,斜著眼睛看向面前的無憂,不禁后退了幾步。
無憂輕勾手指,一顆金色的妖丹從李存禮體內飛出,如利劍刺入他小腹一般,忽如其來的疼痛,讓李存禮身子不禁仄歪了一下。
妖丹融合進小白的身體,她微微動了動身子,舒展開眉頭,唇角噙著幸福的笑意,小手環住了李存禮的腰。
取妖丹居然如此疼痛,她受苦了。李存禮垂目看著小白,琥珀色眼眸中滿是心疼。
“我們回家了,小家伙。”他低語,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小腦袋。
無憂目送著他們越走越遠,直到那抹純白完全消失在他的眼中,他舒展開眉毛,眸中的溫柔慢慢散去,他輕嘆一口氣,化為一道金光直沖九天。
地面微微在顫抖,遠處似乎有馬蹄和腳步聲,李存禮輕輕一躍躍上樹,遠遠看過去,居然看見了密密麻麻的軍隊!
“他們居然從太原趕來了!”李存禮不禁瞪大眼睛,眼眶不禁有些微熱,“小白,我們可以回家了...回去就大婚如何?”
“上將軍!小姐!吾等護駕來遲!請上將軍責罰!”當見到渾身是血的他們,不禁讓軍人們大吃一驚,齊齊下跪。
“無事,事情已經過去了。”李存禮抱著小白小心上了馬車,“距離我們離開太原幾日了?”
“今天是第四日了。”士兵畢恭畢敬回答。
“嗯,啟程洛陽吧,傳下去,此事對誰都不要提起,對外只需說小姐傷勢好些了,才從太原趕來即可。”
四天...這仗居然打了如此之久,李存禮不禁有些乏力,調整了一下姿勢,可以讓小白睡的舒服一些。李存禮靠著她小小的腦袋,眼皮漸漸重了起來,她在懷中,他感到很安心。
“是!”士兵應著,看出他們十分困乏,悄悄的放下了簾子。一路軍隊安靜無聲,只有齊齊的腳步和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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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將軍來洛陽了?才不過四五日,那醫師姑娘的傷好些了?”李嗣源坐在上殿,玩著手中的燈火,狹長的眼睛對著下殿的士兵看了過去。
“上將軍人何在?”
“上將軍太原剛至將軍府,照顧醫師加上日夜兼程趕路,有些疲乏。”士兵抬眼小心的觀察著李嗣源的表情,“屬下這就去喊上將軍。”
“不必,讓他們歇息吧。”李嗣源托著下巴沉思半晌。
他從遇到那法師開始便一直有種心慌的感覺,似乎被人捏住了心臟一般喘不上氣,卻在前一天夜里忽然緩和了,心中居然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太原社火節,法師和六弟已經正面起沖突,免不了一場惡戰。莫非六弟已經設法殺了那法師?之前圍剿都差點出事,僅僅憑著一萬精兵怎么可能殺的了法師?
心中滿是疑惑,李嗣源起身慢悠悠向外走去。“出發將軍府,本王,親自去看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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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禮坐在小白的身側,用手背輕輕觸了觸她的額頭,偏熱,似乎有些發燒。
她現在已經不似之前的模樣,眼眸頭發都在一夜變白,這要怎么和大哥交代呢?白發倒也好解釋,這白眸該怎么糊弄呢?
李存禮小心的拉開了她的衣領,看了一下她的傷口,已經完全痊愈。之前在大哥眼前受了這么重的傷,此番要如何搪塞過去呢?小白已是凡人之身,他如何舍得在她身上再劃上一刀。
“如此,只好這樣了...”李存禮輕輕捏了捏小白的臉頰,眉頭蹙起。
“監國大人到!”院外響起一聲士兵的喊叫,李存禮微微蹙眉。
“大哥。”他起身恭敬行禮。
“六弟,小白姑娘可好些了?”李嗣源上下細細打量著他,感覺不出什么問題,便抬腳向里面走去。
小白虛弱的躺在床上,烏黑的長發居然變得雪白了!膚如凝脂,一條白色的絲帶纏繞在她的眼睛上,看著居然像個誤入凡塵的精靈一般清新脫俗。
“似乎是傷勢太重,引發了舊疾,頭發竟在一夜雪白,眼睛也受不了光的照射,只能蒙著眼。”李存禮坐回了小白的身邊,心疼的摸著她的臉頰,小心的抬眼觀察著李嗣源的反應。
“本王尋來了洛陽最好的太醫,可以為小白姑娘看看。”李嗣源紙扇輕輕拍著手掌,眼神對著門口示意。
“太醫?!”李存禮心一沉,攔住了來人,“存禮不許任何人看她身子,這傷,存禮自己處理即可,請大哥理解。”李存禮恭敬行著禮,語氣中看似帶著一絲祈求,實則很決絕。
李嗣源瞇眼似笑非笑打量了他半晌。這個孩子絕不會是什么平凡人,六弟如此決絕,那就不如隨他去了。只要她還在六弟身邊,可以慢慢試探她底細。
“三日后,舉行登基大殿,同期,你們兩的婚事,也該舉辦了。”
“當真?!多謝大哥!”李存禮有些詫異的抬頭,冷眸中居然滿是欣喜。
李嗣源點了點頭,“大婚之事,由你自己操辦,日夜兼程,六弟辛苦了,近來無事,你先歇息著。”
“存禮謝過大哥!”李存禮畢恭畢敬彎腰行禮,唇角不禁又上揚了幾分。
見一貫冷漠無情的六弟,一聽到大婚開心的像個孩子,李嗣源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走出門。
情啊,當真如此神奇,居然讓一個終年活在黑暗中的冷酷殺手,變成了這樣。大事上六弟辦事毫不含糊,倒也隨他去了。若是這個姑娘,影響到了他的心智,那,就只能除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