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抱著他幾乎哭了一下午，聲音都已經沙啞，李存禮默不作聲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她，“這是我最后一件衣服，前面的還未曾洗出。”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看她還未有要停下的意思，李存禮挑了挑眉，捏起她的小臉，看到胸前沾滿了她的鼻涕和眼淚，他咬了咬唇，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滿臉的嫌棄。

他一直以來都是溫文爾雅的模樣，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扭曲的表情，小白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嘿嘿...嗚嗚眼睛好痛。。”她笑著笑著彎起了腰，李存禮抬起她的下巴，垂眼仔細的打量著她。

“你的眼睛在哪呢，我怎么找不著？”李存禮一臉認真，唇角浮起一絲笑意。

“在這啊！這么大的眼睛！”小白指著自己的眼睛，氣的跺了跺腳，李存禮輕輕推著她往銅鏡前走去，讓她看著鏡中自己的模樣。

“咦好丑。”小白看著鏡中自己的倒影，秀眉一挑。鏡中的她眼皮哭的很腫，將眼睛擠成了一條縫，臉還微微有些浮腫，看著真的丑的不行。

“小狐貍，你身上還有什么秘密瞞著我？”李存禮彎下腰，頭擱在她單薄的肩膀上，“我可是一點都不了解你啊。”他說著，眼中有著落寞的神色。

“...”小白垂下頭，秀眉緊緊蹙著。

還是防備著他么？李存禮只感覺胸口堵得難受，他垂下眼，拳頭緊緊握著，他一聲不吭的往外走去，痛心，難受，怒意，各種情緒一起涌上心頭，他此刻只想離她遠一些，發泄一下心中那難以控制的情緒。

“我不能插手人間的事情，不能隨意傷凡人，會有反噬。”小白開了口，她在銅鏡前坐下身，手指繞著自己的頭發，眼中有著深深的無奈。

李存禮止住腳步，側頭注視著她，“所以那時，你傷太守，才會和他受對等的傷是么？”小白點了點頭，“那個和尚還在他身上施了術法，我若是殺了他，我也必死無疑。”

“你和那個和尚可有過節？他為何如此逼迫與你？”李存禮瞇起了眼。

“我只知道50年前他暗算我，別的我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嘛。”小白托著下巴努力回想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李存禮擔憂的看著小白，小白對那和尚一無所知，而那和尚，似乎對她了如指掌，顯然下過功夫。

小白整理著自己的頭發，當目光接觸到額間的鮮紅的朱砂痣的時候，眼睛猛然瞪大，眼中有著驚喜的神色，又在一瞬轉化為擔憂。

“開始慢慢融合了呢。。。呵呵”她垂下頭笑著，從她語氣中卻聽不出一絲喜悅。

“有何問題？”李存禮走至她的身后，抬起了她的臉，小白仰著頭，用著很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他，“到時候，我就可以把他殺了，誰都不能把我和你分開。”她轉過身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還有什么想問的嗎？我的上將軍。”小白乖巧的靠在他的懷中，她唇角上揚著，露出兩顆尖尖的的小虎牙。

“你們妖族，有很多在人間和人在一塊么？”李存禮摸著她的小腦袋。

“不，妖族都離著人遠遠的，在妖族眼里，人才是最可怕的，貪婪自私殺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小白咬著牙，摸著自己的心口，眼中殺意閃現。

“據我所知，和人類在一起的妖，都沒有好下場，傾盡自己一生，換來的是暗算和背叛，為他放棄所有，換來的是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李存禮怔怔的看著她，摸著她的手在一瞬間停住了，薄唇緊抿，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感覺到他情緒低落下去，小白歪著頭，兩只毛茸茸的耳朵一下從頭頂冒了出來，“噥，別不開心，給你摸摸我的大耳朵。”

李存禮眼睛微微睜大，還未反應過來，手早就已經捏住了她兩只耳朵，狠狠的揉著耳朵，毛茸茸的，摸起來真的很舒服。小白瞇起眼仰著頭似乎很享受，身后的大尾巴慢悠悠的甩動著。

“小狐貍，別在離開我身側了，好不好？”李存禮緊緊抱著她的腰，他抱的很用力，小白的腳都離開了地面，她唇角上揚著，眼眶隱隱有著淚。

“放心吧。”她輕聲在他耳畔喃喃，在他的懷中，一股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她的心從未有過的安定，“這就是安全感嗎？”

小白靠著他結實的肩膀，唇角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兩個人默默對視著，眼中只有彼此。

“再過兩天就要回去了，真是不舍得呢。”李存禮看著她的眼中飽含深情，他輕嘆一口氣，語氣中有著幾分惋惜。

在蘇州的這幾天，他嘗到了從未有過的開心快樂，也經歷了痛心無助的滋味。又疼又甜，這就是愛情么？他看著懷中狐耳少女，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實，他不禁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別鬧了。”小白按住了他的手中，似乎因為哭久了而感到困倦，她愜意的靠在他的懷中，自己挑了個舒適的地方睡著，似乎是妖力不夠了，狐耳狐尾一下消失不見。

“還沒摸夠呢。”手里一下就空蕩蕩的，李存禮撇了撇嘴，有幾分不滿，將她小心抱起安頓在床上，看著自己滿身的鼻涕，拳頭不禁捏緊。

“你倒好，帶了這么多衣服...我只有三套啊！”他咬著牙，小白睡的寧靜可愛，看著她那張可愛的小臉，李存禮強忍著想揍她的欲望，定定的看了她半晌。

她之前都喜歡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而現在卻是一個大字型展開著，表情也是輕松愜意，李存禮托著下巴沉思，小動物喜歡蜷縮一團睡覺是因為害怕吧？肚皮是最脆弱的地方，會好好保護著，現在她的睡的如此愜意，翻著肚皮，可是對他放下防備了？

“呵呵。”李存禮輕笑一聲，眼中盡是得意的神色，“乖乖呆在我身側吧，我的小狐貍。”他靜靜的打量著她的睡顏，只是看著她，便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

小白睜眼，天已經黑了，屋內沒有點燭火，一片漆黑，“存禮！”睜眼不見他，心里忽然一慌，小白脫口叫著。

“醒了？”聽到她的呼喊，李存禮推門而入，他已經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戴好了帽子，恢復了宮中那副清冷威嚴的模樣，雙手拱袖，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她。

“抱抱~”小白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張開了雙臂，嬌聲道。

李存禮依舊站在門口不為所動，唇角上揚著，得讓她吃癟一次才行。

“哼。”小白輕哼一聲，氣的錘了錘床板，眼中有著狡黠之意，狐耳狐尾一下冒了出來，“誒，不要抱就算了，別碰我了。”她趴在床上伸了伸懶腰，很自然的踢了踢腿甩了甩身子。

“明日就要啟程洛陽了。”李存禮開口道，低垂著眼，他慢悠悠的向小白走去，小白的尾巴隨著他靠近越甩越快，明亮的眼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李存禮剛剛坐下身，小白就從他手臂下面鉆入他的懷中，“回去是不是又要很忙了？我想一直跟在你身邊。”

“我認為，你在軍營會比在我身邊更安全。”李存禮修長的手指夾著她的耳朵玩著，小白開心的蹭著他的手臂，大尾巴甩動著，一下下的敲著他的背。

“這個香包可不能摘。”小白戳了戳他腰側的小香包，抬頭認真的看著他，“它可是護身符，我聚集了很多靈力在上面的，千萬不要摘。”

“。。”李存禮微微睜大眼，看向腰間掛著的白色小香包，眉頭舒展，唇角勾起。

“嗯。”他應聲，這個小香包原來可以保護他么？他卻一直不知，她其實一直把他看的很重要吧？女子送男子香包還有青絲，是定情的意思吧？他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下巴輕輕蹭著她的小腦袋。

“回去后我會完全封閉妖力，變為一個普通人，我現在需要聚集大量靈氣，撐過八月半。”小白坐在他的大腿上，水靈靈的眼中有著深深的擔憂，“那時，務必離我遠些。”

“八月半，端正月？”李存禮微微一怔，月圓之夜噬心之苦，她現在聚集靈力只為撐過八月半？這噬心之苦怕是會要了她的半條命。

李存禮眼眸一瞇，琥珀色眼中有著深深的擔憂和心疼，“我有什么可以幫你的么？”他輕嘆了口氣，深深的無力感蔓延至全身。

“倒不用，我熬了這么多年了，習慣了嘿嘿嘿。”小白拍著他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你可以教我學劍么？感覺你用劍的時候真的好帥哦！”小白立刻轉移話題。

“呵呵。”李存禮托著她的腿，將她抱起往院中走著，“教你。”將她放在石桌上，李存禮對著她恭敬行禮。

修長的手指握住了腰側的軟劍，一聲利刃出鞘的聲音，兵器的寒光讓她瞇了瞇眼睛，那把軟軟的劍離開了他的腰，就一下變直了。

“哇。。”小白似乎是覺得新奇，立起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

皎潔的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頰，那雙琥珀色的眼珠也在注視著她。

軟劍如蛇一般靈活的在他手中纏繞著。他的身子很柔軟，輕盈的轉著身，居然如跳舞一般優美，白衣飄飄，看似溫文儒雅，而手上的攻擊卻是又狠又辣，招招致命。李存禮陰沉著臉瞇起眼，眼中居然隱隱有殺氣彌漫。

“哇！”小白驚呼著，小腳歡快的晃著，兩眼發光注視著他。感覺到他的四周有氣流涌動著。

“這是內力吧？”小白喃喃自語，李存禮輕輕甩了甩軟劍，院內的柳枝一下就被齊齊的削落了。

他舞劍的時候當真有幾分兇狠，冷冽的丹鳳眼瞇起，眉間竟是濃濃的殺戮氣息。小白托著下巴凝視著他，思緒萬千。

聽到了利刃回鞘的聲音，他已經將軟劍纏回了腰間，出刀收刀都如此干凈利落。李存禮雙手拱袖，恢復了之前文質彬彬的模樣。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當真有些本事。”小白稱贊的點了點頭，聽到小白這句話，李存禮舒展開眉毛，唇角上揚。

“來。”他對著小白招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柳枝。

“你敷衍我！這能一樣嗎？”小白嘟噥著，李存禮將那柳枝塞入她手中，微微彎著身子，握住了她的手，“劍，很容易傷到自己。”他說著。

小白緊緊靠在他懷中，任憑的他控制自己的手，她癡癡的抬頭看著他，李存禮認真的教著她動作，頭靠在她的腦袋上。

“嗯。”李存禮輕嘆一口氣，“小家伙，你也太矮了。”

“...”小白明亮的眼睛一下半睜，眼中崇拜愛慕的眼神一下化為幽怨。李存禮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唇角上揚，手揉著她的小腦袋，“生氣了？”

“怎么會呢。”小白說著，卻放開了他的手，慢悠悠的走到池水邊。

“大哥~舞劍，要死人的。”小白轉過身，雙手拱袖，優雅轉過身，學著他的語氣開口說著，眼中還有一絲傲氣，李存禮眉頭一挑，這不是慶功宴震懾官僚們時的話么，學的還真有幾分相似呢，“別胡鬧。”他訓斥著，唇角卻咧著，托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略略略。”小白吐了吐舌頭，蟲鳴鳥叫近在耳畔，風中隱隱有著花香，她閉上眼，恍惚有種在山林間的錯覺。

小白低垂著眼，衣袖半遮面，一陣風起，滿天花瓣飛揚，她隨風而舞，舞姿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美目盼兮，那雙眼里，滿滿的都是他。

李存禮一時間竟然看呆了，小白點足輕盈的對著他躍過來，月光照著她絕美的臉龐，如精靈一般美的不真實。

李存禮下意識的張開雙臂，小白撲入了他懷中，一雙大眼睛含情脈脈的注視著他，狐耳狐尾又在一瞬間冒了出來。

“啊。。”她低聲尖叫著，身后尾巴快速甩動，看著似乎都快搖斷了。

“這是很喜歡才會這樣吧？”李存禮眼中笑意滿滿，薄唇上揚，捧住那張可愛的小臉，情不自禁在她額間一吻。

“這也要！兩邊都要！”小白指著臉頰，秀眉皺著，似乎有些不滿。

“嗯。”李存禮在她臉頰兩側輕輕一吻，“這，也要。”小白抓住了他的衣領，一只腿踩在石凳上，李存禮有些詫異看著她。

小白拽著他的衣領，狠狠的對著他的唇吻了上去，李存禮托住了她的小腦袋，不讓她離開。

皎月之下，滿天花瓣中，兩個有情人緊緊相擁著，誰都不肯放開彼此。

“...”她已經有點喘不上氣，李存禮還在吻著她，結實的手臂將她牢牢箍在懷中，“我要憋死了。”小白推開了他的身子，頭向后縮離開了他的唇。

“呵呵。”李存禮輕笑著，用著極其溫柔的眼神仔細的看著她的臉，“我家小狐貍，原來還會跳舞呢，真好看。”

“咦，你還能說出這種話呢，誰是你家的。”小白上唇撅起，裝作十分嫌棄的模樣，嘴角卻快咧到耳后去了。她的小腦袋擱在他的肩膀，手不老實的在他身上亂摸。

李存禮手捏住她的尾巴，小白顫了顫身子，尾巴在一瞬間僵直，“這毛毛摸著很柔軟，拿去賣應該很值錢吧？”李存禮在她的狐貍耳朵邊吹著氣，看著那可愛的耳朵側過去躲開，不禁輕笑出聲。

“放...放手...”小白結巴的開口，身體僵硬，李存禮緊緊握著她的尾巴，軟乎乎的愛不釋手，“我不。”

李存禮外表看似沉熟穩重，內心其實像個孩子一樣，又皮又腹黑。

李存禮身子一顫，感覺到小白的手伸入了他的胳肢窩下，“你放不放？”兩個人身體都已經僵直，甚至開始微微顫抖，李存禮夾緊手臂，她的手動彈不得。

“奈我何啊？”李存禮不僅沒有放手，還挑釁般從她尾巴根部摸到了末尾。

“嗚嗚嗚..”小白仰著頭，身子掙扎著，在他耳邊吹了口氣，李存禮一顫，手臂下意識松開了，小白立刻對著他胳肢窩抓去。

“互相傷害啊！”小白癢的眼中含著淚，眼睛水靈靈的。

“別鬧！”李存禮下意識想要施功逃離，卻被她的腿緊緊夾住了腰。“你，哈哈..”他夾緊手臂，身子發顫，低著頭，從喉嚨里擠出壓制不住的笑。

“喲，誰能料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上將軍居然怕癢呢。”小白陰陽怪氣的說著。

“放手！”李存禮瞇著眼，冷眸直逼她的眼睛。

“一起放！我數到三。”小白也瞇起眼，絲毫不懼他的冷冽的目光。

三聲過，似乎是覺得對方會出爾反爾，兩個人還是緊緊捏著對方的軟肋不放手，“你變了，不疼我了。”小白痛心疾首的說著，唇角浮現了一絲笑意。

“存禮，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尾巴可以縮進去的~”小白靠近他的耳畔，如惡魔低語一般。

“！”李存禮眼睛瞪大，手中的尾巴一下就消失不見，小白仰著頭看著他，眼中盡是嘚瑟。李存禮反應極快也按住了她的胳肢窩，小白身子又是一顫，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同歸于盡吧！”

庭院中歡聲笑語一片，他們打鬧的聲音都遠遠傳到了外院，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和訓斥聲，士兵詫異的交換著眼神，“天哪，這笑聲居然是上將軍發出嗎？”他們有些不可置信。

李嗣源仰頭看著滿天星空，扇子輕輕敲擊著手，狹長的眼睛瞇著。他那六弟從小跟在他身側，他最了解他不過了，在遇到了這個孩子之后，一貫冰冷的眼里多了一絲溫情，外表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目光卻一直落在那姑娘身上。

“到底，還是少年郎啊。”李嗣源輕嘆口氣，此女單純可愛才容易蠱惑人心啊...或許，她還可以做些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