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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速去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高幸坐在胡床,也就是個馬扎上面,低頭凝思。

本來望石那,一路走來,一路唱的差事,是自己想去的。

畢竟他穿越過來這幾天,最遠只到過皇藏寺的門口。

世界那么大,總想出去看看。

但是高鑒師兄,怕他出了閃失,影響大局。硬是把他留了下來。

二人交談了片刻,高鑒師兄,帶著望塵,就到醫方院的內宅,去“關心”了,一下符存的傷勢。

見他二人把里面的一個武僧和一個薛府的侍衛請了出來,便合上了門板。

高幸坐在馬扎上,心里嘀咕:

從刑訊逼供的專業角度來講,薛常音屬于嚴刑拷打流的,自己屬于“好言相勸”流的。

不知道,我這師兄,又是個什么套路?

他二人進去好一陣子,里面仍舊沒什么動靜。

又一柱香的功夫,門板輕輕打開。大和尚高鑒,慢步走在前面,望塵拎著個漆木盒子,跟在身后。

高幸從門縫中向里面看去。隱約見符存,如睡著了般的躺在床上。手腳上捆綁的麻繩,都被去了。

初時還道,這不怕他跑了嗎?

后來一拍腦袋,這皇藏寺不捆不綁,照樣有本事,讓你連爬都爬不出去!

別人不知,自己難道還不明白!

恍然大悟,原來我這師兄屬于藥物控制流的啊!

再看那望塵捧著盒子,若無其事模樣。

又惺惺念道:

好個小妮子,準準就是你給小爺我下的藥!以后必須找機會公報私仇一下。

但又想這一個十歲出頭小丫頭,女扮男裝跟個大和尚天天混在一起。

這關系未免也太復雜了吧。

眼見倆人,一個臉似滿月,笑容可掬,一個珠圓玉潤,含苞待放。

眉宇間,隱約還有幾分相似……

此時天剛發白,陰陽交割之際。二人一前一后,款款朝他走來。

莫名,就覺得身后自帶了一股威壓之氣。

高幸心中諸多疑惑,是也不敢說,也不敢問。

只站起身來,與師兄恭恭敬敬的合十行禮。

高鑒低聲說:

“那施主只知曉尚讓此行是前來行刺薛能,但如何手段,未曾了然。

本與另一位女施主,藏匿于西麓的一處農舍之內。此時再去,恐怕為時已晚。

不過匪眾大都在儒翁里,薛公子剿匪,不出意外,應該大有所獲。”

高幸一邊點頭,一邊不明覺厲。

高鑒又道:

“今日,薛公子來要人,或是還有與剿匪相關的事宜,你做主便是。”

說罷,二人作別。

望塵隨著高鑒一起向回走去,四下無人時,輕聲說道:

“師父,高幸他好像知道我不是和尚了!”

高鑒呵呵一笑:

“倒也無妨。”

望塵又道:

“可我覺得這高幸,他也不像個和尚!尤其和那女施主言語的模樣,實在不成體統。”

高鑒笑聲不止:

“望塵,那你看為師像個和尚嗎?”

望塵一時無語。

“不過,高幸此人這兩日看來,心思手段著實不錯。

本來只是讓他應付一下,沒想到事里事外,看的還挺通透。

也好,讓他在里面先攪和攪和,倒省的為師出面了。”

“師父莫非,還真想招攬他?”

“宋威昨日來了書信,竟然對那交易所云云,頗有興致。

這幾日,還真用得上他……”

欲言又止,側臉上下看了看望塵:

“寺里雖然安全,但確實快藏不住了。這法事一結,給你尋個俗家的地方去吧。”

“哪里還有什么去處……”

望塵一邊走,一邊小嘴喃喃的嘟囔。

二人無語,相繼又往前行了幾步。

“望塵,可還記得什么時候從長安出來的嗎?”

“兩年前的八月十五,這如何能忘得了。”

高鑒倒是難得的嘆了口氣:

“哎~光陰如逝啊~

為師,倒是已經出來,整整一十六年了。”

……

話說高幸目送他二人前后離去,雖然聽師兄話里的意思,自己好像要上位了。

但心里總覺得瘆得慌。

過不多時,望石回來報信,說了一路上的情形。

高幸心說,若是把鹽匪都圍在了山上,那早晚能剿個干凈。薛常音得了功勞,自然臉上有光。

富家子弟,都有體面。此時又志得意滿,當然也差不了寺里的銀錢。嗯,尤其是那第二筆!

但這一路都沒擒到那女妖精,萬一墨玉真落到他手里……

不禁嘖嘖咋舌。

但等晨鼓響完,到了朝食的時候。忽然有小沙彌來傳信兒,薛常音前來拜見。

一邊暗想,有這么快嗎?

一邊出來相迎。

但見今日這薛公子,竟然一襲圓領緋紅官袍,足登六瓣緞面皂黑馬靴。

腰上黑帶套著犀銙,還垂著一條銀魚符。

一套官家行頭不說,最關鍵的是,手中不見了那把合歡扇。

身邊的隨從也只有四個。

高幸眼見這是不對勁了。

雖然言語款款落落,依舊得體。但從那深邃而又憂郁的眼神之中,儼然看得出,

此人是受了刺激,而且是強烈的刺激!

高幸趕忙把他帶到個自己,所在的蓮華院,又支開望石去拿早飯,便詳問了昨夜的情況。

在聽了他心酸,而又痛苦不堪的回憶之后。自己也是覺得詫異!

怎么突然間就出現一營官軍?而且來的還這么巧。

誰給他報的信呢?

難道薛常音懷疑是寺里的和尚?

趕忙好言說道:

“薛公子,宋威自打入了宋州以來,數次窘迫我寺。我等又怎會與他暗通款曲呢?”

薛常音皺眉道:

“薛某不敢懷疑諸位法師,只是此事過于蹊蹺。絞殺鹽匪,也是保全臘八法事。還請高幸寺主與我指點迷津!”

好家伙,這是賴上我了。

看來他這一晚上是傷了元氣,手頭實力不濟,想讓我來幫他的忙。

幫忙倒也不是不行,一回生二回熟嘛!想來那銀錢,差不多就成,怎么的,也要算個友情價。

于是先回道:

“薛公子,可知道那個蕭北游擊張皋的底細?”

“只知道是宋威從平盧軍那邊帶過來的。原來好像也是徐州人。”

高幸又念念的說道:

“疑點有二,

其一是他如何知道的消息?

其二是,你說他是真去剿匪,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薛常音此時抬頭,認真看向高幸:

“薛某就是來請,高幸寺主一起前去與他理論!”

薛常音此時事單力薄,一面想把皇藏寺也綁定進來。另一面,自己還有二十幾個人被當作鹽匪抓了,總得去周旋一下吧!

要不以后誰還肯給自己賣命。但他也吃不準,張皋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自己冒然去,怕吃暗虧。此時事急,只想找高幸同去,一來做個見證。

二來有不方便說的,也好讓個大德高僧,從中間周轉些言語。

高幸倒是更怕鹽匪沒有剿盡,對法事不利。

自己還真想過去看看。只怕師兄不許。于是先去通報,未曾想高鑒竟然答應了。

大和尚高鑒只說,此時這宋家軍,不僅不敢為難你,還得仔仔細細的護著你。

你若真有個閃失,他宋威就別想拿到十二月初八的錢了。

高幸了然,回來與薛常音商議個借口。

正此時,薛常音的探子,過來報信,也不避讓高幸。

說尚讓等幾十號人,都被押解進了蕭北游擊的軍營。

薛常音又問,此中可有女眷。

那人道未曾得見。

薛常音又追問,張皋是何底細?

打探到是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右散騎常侍,張玄稔的族侄。

薛常音,一邊琢磨,一邊微微點了點頭。

高幸忙問:

“這張玄稔是誰?”

薛常音開口:

“龐勛之亂時,張玄稔本是龐勛舊將,后來臨陣倒戈官軍。終使徐州兵敗。實為滅龐首功。”

“此人現居何處?”

“長安,一富家翁罷了。不過想必有不少徐州舊將,在宋威他的平盧軍里。

此事當真,疑點重重,還請法師與我速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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