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為何這么瞧著貧僧?貧僧只是剛好要體察一下寺院的情況,這才徒步到了伙房,剛好還未用膳,你是不知道呀,貧僧這身上的擔(dān)子真是一日比一日重。”
“我看你是吃胖了才重的吧!”陳采荷一雙巧目瞪得溜圓,她恨不得沖過去暴揍玄慈。
“是誰說的出家人不得食葷腥?”她就不該相信這個酒肉和尚,自己還沒吃呢!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更何況我操勞一切,難不成這點肉貧僧都吃不得嗎?”
玄慈一改常態(tài),像是一個潑皮無賴,說出來的話簡直令陳采荷驚掉了下巴。
“你真的是大師?得道高僧?”陳采荷滿臉懷疑,就差把“你這樣也配當(dāng)僧人”寫在腦門上了。
“阿彌陀佛,小施主莫要再折煞貧僧了,貧僧生是佛門中人,死是佛門中鬼,佛門清譽豈容你質(zhì)問指責(zé)?莫不是懷疑報恩寺住持的眼光?”玄慈笑著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眉眼里的算計在陳采荷看來異常滑稽。
“得得得,吃了就吃了,還請高僧再次大駕光臨,采荷一定好生招待。”陳采荷裝腔作勢對他拜了一拜,玄慈大師身上有太多古怪之處,如果能借機拉近和他的距離,也不枉費自己辛苦一場。
“嗯,小施主也辛苦了。”玄慈說完頭也不回地溜掉了,速度之快讓陳采荷瞠目結(jié)舌。
陳采荷狠狠地盯著玄慈大師的背影,誰能告訴她,她今天中午該吃點什么?
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陳采荷覺得好生凄涼,她可是21世紀(jì)鼎鼎大名的西餐廚師,居然在這個破寺廟餓肚子!
這更加堅定了她要回去的心,她不愿意在這里處處受人監(jiān)視,做什么都被別人窺探,甚至連日常生活都不能如自己所愿。
自從上次玄慈大師偷偷食用牛排以后,他便忘不了那個味道,于是對陳采荷這邊盯得更緊了,不過他的目標(biāo)是吃上陳采荷做的美食,不錯過她的每一次小灶。
接下來的幾天,陳采荷每次開小灶都會被發(fā)現(xiàn)。她一度以為自己還被監(jiān)視著,因為玄慈大師每次都會拎著一壇酒找到她。
這天下午,陳采荷特地查看了下玄慈是否在院中,走到院落的時候,突然聽到他們在議論什么,隱隱約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陳采荷眼珠一轉(zhuǎn),瞬間明白,他們可能是在討論自己,并且,她想要穿越回去的關(guān)鍵,很可能就在這里。
陳采荷大膽地走過去,雙手撐墻,幾乎快要將耳朵貼在墻面上。
只聽見院子里傳來玄慈大師低沉的聲音:“她的來歷你們休要再提,只管做好自己的差事即可。”
陳采荷有點驚訝,她還是頭一次見玄慈這么嚴肅,可是她總覺得玄慈好像話里有話。
陳采荷想要再靠近些,卻看到僧人往自己的方向過來,心想自己要是被他們抓住在偷聽,準(zhǔn)沒好果子吃。陳采荷想想就一個頭兩個大,立刻翻身側(cè)躲在墻角,等他們都出去,陳采荷才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來不及細想,陳采荷立馬直奔廚房而去,果然,玄慈又在偷吃她做的咖喱炒飯!
“阿彌陀佛,采荷施主怎得又做了飯菜?莫非餓了?這倒讓貧僧覺得平常是否太苛待你啊?”
玄慈一邊吃一邊嘮叨,完全不顧及眉毛已經(jīng)掀上天的陳采荷。
“快來吃呀,是我招待不周了,一起吃,來。”玄慈說著把筷子遞給陳采荷,眉眼里都是笑意。
“玄慈大師,你少來找我就是對我照顧周到了。”陳采荷一邊不甘心地說,一邊開始大口吞咽起來。
她明明是跟在他們后面出來的,玄慈卻在短時間內(nèi)到達她的伙房,甚至已經(jīng)開始自顧自地吃著她加的餐,此事,陳采荷越想越蹊蹺。
看著狼吞虎咽和高僧根本沾不上邊的玄慈,陳采荷表示不能浪費自己的手藝,要利用這一點,好好套一套玄慈的話。
“施主可是有什么話要說?”玄慈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
“咳咳,不知玄慈大師有沒有什么特別喜歡吃的東西?”陳采荷被噎住,咳嗽幾聲,才開始扯開話題。
“那當(dāng)然是你做的牛排,怎么?對自己的廚藝這般沒有信心?”
“大師多慮了,大師這么喜歡牛排,后天我想找大師談一下,怎么樣?”陳采荷一邊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一邊半誘惑半提條件地說著。
好像沒什么反常,但是玄慈大師突然沉默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就在陳采荷以為玄慈大師什么話都不會再說的時候,他開口了。
這句話一出,陳采荷立刻臉紅,獻殷勤太過明顯,被拆穿了。
“那你到底想不想吃?”
“改天再說吧,突然感覺不想吃太多了,消化不良,阿彌陀佛。”玄慈將碗放好,故作高深地離去。
陳采荷不太明白他到底是答應(yīng)了,還是沒有答應(yīng)。
目送玄慈大師離開,陳采荷看著被他放下的空碗,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什么不想吃了?分明就是已經(jīng)吃完了!
像往常一樣,陳采荷起了個大早,忙完所有事情以后,開始騰出手來做牛排意大利面,他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讓玄慈大師對她刮目相看。
俗話說得好,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必須先抓住他的胃。
雖然陳采荷本意是為了套出玄慈的話,但她還是選擇從胃出發(fā)。
將早就篩好的面和成團反復(fù)揉搓,直至面筋道有彈性,她曾經(jīng)幾乎每天都會做一份黑椒牛排。熟能生巧,此刻,即便沒有特別多的食材,她也做得非常成功。
爆香的嫩汁讓她很是開心,似乎經(jīng)過自己的改良,調(diào)料的味道可以更好地融入這些食材,就算是用最簡單的手法,她也能烹飪出最美味的牛排。
她覺得簡簡單單一份牛排,玄慈肯定吃不飽,于是又純手工做了一份面。
將牛排意大利面盛裝完畢,陳采荷就開始呼喚玄慈,她覺得反正他都在監(jiān)視她,所以根本不需要裝模作樣。
剛開門就碰上了玄慈,陳采荷真的懷疑,玄慈是不是在她的身上裝了GPS?
“玄慈大師這么快就過來了?你快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進步?”
打著吃飯的幌子,陳采荷笑得格外開心,仿佛手上端的不是牛排意大利面而是回家的方法。
“牛排什么面?”
“意大利面。”
“什么大?”
“意大利面!”
“什么面?”
“去你的吧!”
就在陳采荷按捺不住的時候,玄慈見好就收,直接端過去就開始細細品嘗,然后順帶聽著陳采荷在他旁邊施展起的語言藝術(shù)。
“玄慈大師,您看這味道如何?筋道不筋道?肉質(zhì)可還行?”陳采荷張口就來,也不管自己笑得是不是很諂媚。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玄慈看她這樣,心下了然,面上卻不動聲色。
“能吃即可。”玄慈一片淡然。
“嘿嘿,能吃是福,玄慈大師看著這面就不覺得很熟悉?”
陳采荷繼續(xù)試探,好歹她也是頂級西餐師,察言觀色她很在行。
“嗝……哎呀,不小心吃得太飽了,不愧是我手底下的人,做的飯就是讓人如狼似虎。”玄慈將碗放在一旁端正坐好,“平常讓你干什么,你也不怎么聽我的,今天怎么主動給我送飯吃?我記得你開小灶被我吃的時候,可是小肚雞腸異常計較。”
陳采荷心中嘟囔:要不要這么直接?
“咳咳,也不是。就是想知道,玄慈大師對我是不是非常了解?”
“施主放心,貧僧已經(jīng)是出家人了,絕對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的,貧僧可是一心向佛。”玄慈一臉苦大情深,恨不得當(dāng)場誦經(jīng),以此表達對佛祖的敬意。
陳采荷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知道玄慈故意戲耍自己,于是直言不諱道:“那大師你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這里回家嗎?”
“什么?施主是覺得待在這里不好嗎?施主還沒有把這里當(dāng)成自己的家,是嗎?”玄慈說著抬起手,裝作要擦拭臉上并不存在的淚。
“可是我終歸是女子,難不成一輩子的歸宿都在報恩寺嗎?”
陳采荷不理解,她知道玄慈在顧左右而言他,但是她覺得自己不屬于這里,她想要回去。
“施主放心,你在這里只要好好干活,不給貧僧惹出禍?zhǔn)拢匀荒芤皇榔桨病!?
陳采荷怎么覺得他在含沙射影,明里暗里說自己不受約束不聽管教。再一想,好像還在埋怨自己給他生了事端?
“大師的意思是?”
“哎呀,你看,這小廚房沒人打理,這用人也是毫無規(guī)矩,再看看這些鍋碗瓢盆,一個個的都沒人打理,還有一些香客,總是隔三差五地向我打聽咱們報恩寺是不是從哪里請來了個神廚呢。”
玄慈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剛吃完的餐盤往陳采荷那里推。
“大師放心,這些都是小事。您日理萬機一定很辛苦,這伙房所有事宜,您就包在我身上,一定給您處置得妥妥帖帖的。”
陳采荷要是還聽不出他的意思,就真的是白長了腦袋,連忙順坡下驢。
玄慈大師甚是滿意地點點頭:“那就有勞小施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