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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 來自過去的碎片·深垠之嘆【Part·11】

“圣愚?”

眼前的黎博利少年,或者說萬尼亞男爵愣了一下,詢問道:

“天吶,您竟然是一位圣愚,我……我該向您下跪嗎?老爺?”

恩德勒斯趕緊制止:

“不需要,保持常態就好。”

內衛和圣愚密切相關,卻又不盡相同。

內衛是烏薩斯陰影中非常深邃的秘密,甚至被傳成了可怖的精怪,但圣愚不同。

內衛,通常有資格知道的他們存在的人也僅有權利最頂端的那批人,例如各部門大臣,執政官,皇帝,烏薩斯大公。

但圣愚不同,烏薩斯人敬重圣愚已成傳統,恩德勒斯在前幾年見到的圣愚做實驗時甚至有的都不遮掩自己的名姓。

它們是一種非常特殊的階級,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員。

“……要吃些什么嗎?”

恩德勒斯卻沒有繼續展開來說,這少年的眼神讓自己有了些興趣,便詢問他,一旁的女仆雙手捏緊了裙擺,隨時待命。

“請問這里有紅甘草烤香羽嗎?”

黎博利少年扭頭看著那名女仆,語氣活潑地說道。

“啊……應該是有的,我去后廚問問……”

烏薩斯女仆急匆匆地回答,急匆匆地鞠躬,急匆匆地離開了。

“紅甘草烤香羽?我記得菜單上好像沒有這么樸實無華的菜名。”

恩德勒斯思索了一下,喃喃自語道。

烏薩斯貴族們的菜單上,要么是一長串花里胡哨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做的菜名,要么就是XX佐XX醬,恩德勒斯已經看到了幾十種不同類型的。

“啊……是烏薩斯西邊,我們村子的所在地,很久之前發明出來的一道鄉土料理。”

萬尼亞男爵,或者說喬·拉斯塔夫尼奧·萬尼亞撓了撓頭,說道。

“鄉土氣息啊……”

恩德勒斯嘆了口氣,內心微微悸動了一下,這幾年他都待在圣駿堡,偶爾會去別的移動城市,耳濡目染的都是些城市里的上層生活。

這個幾年前的鄉下來的烏薩斯小農民,也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鄉土”這個詞了,恩德勒斯的家鄉也早就被稅吏和那些憲兵們給毀了。

“來了,您的菜,紅甘草烤香羽。”

這一次那名女仆的行動速度很快,動作迅捷且優雅地端著兩份熱氣騰騰的烤羽獸,表面微微焦紅,帶著一股濃郁的復合香氣。

這道菜讓恩德勒斯一次在晚會上起了食欲——和貴族們所享用的小而精致且花哨的菜品而言,紅甘草烤香羽才像是一道真正的菜品。

但不可否認的是,它更適合出現在鄉村的燒烤小屋或者啤酒館里,而不是出現在這。

“嘗嘗。”

喬對自己說道。

“好。”

有時候,由陌生人到熟人,極速縮短彼此的社交關系只需要一道菜。

……

“原來是這樣,長見識了,還真是見到圣愚本人跟我講圣愚們的事……唉……我難以評價,烏薩斯也不會在意我的評價的。”

喬嘆了口氣,剛剛在享用這兩只羽獸的過程中,恩德勒斯一點一點地告訴了喬或者說是萬尼亞男爵關于烏薩斯圣愚的事。

同時也叮囑喬,自己知道就好,別到處宣揚,畢竟這是烏薩斯最上層圈子才能知道的秘辛,若是隨意外流絕對會惹禍上身。

喬當然也不是傻子,他雖然年少,但也很清楚個中利害,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那你過得一定很辛苦吧,聽你這么說的話。”

喬喝了口瘤奶,嘆了口氣,對恩德勒斯說道。

“嗯……我和其他圣愚不一樣,你也聽到他們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

恩德勒斯咀嚼著一只多汁的羽獸腿,說道:

“但我這么下去,肯定也是不行的,遲遲出不了成果,我也會對烏薩斯失去價值。”

“皇帝很信任我,給了我很多砝碼,但是這些砝碼是有重量的,如果我這桿秤是劣質品……那么這些砝碼將會是壓垮我的刑具。”

而在和喬,也就是年輕的萬尼亞男爵的交談中,恩德勒斯也了解到了他們那邊的更多情況。

萬尼亞這個姓氏之前都是平民,烏薩斯貴族中并沒有它的存在,家族所在的地方也是再貧瘠不過的雪原一角。

最困難的時期,大雪幾乎覆蓋了整片天地,就連行商都不愿意來了,隨著本就少得可憐的糧食被一點點消耗,苦日子愈發難熬。

有道是窮則思變,窮苦的烏薩斯農民想要在烏薩斯翻身,參軍是為數不多有渺茫希望的機會,最起碼能保障不會被餓死。

當然,實際上烏薩斯的軍隊內部的整個體系也是極為腐敗的,但窮農民哪接觸得到這些——

他們只認得那些充滿了煽動性言辭和夸張表情的宣傳征兵報。

于是萬尼亞家族也都紛紛走上了參軍的道路。

可惜都沒混出什么成績來,沾上的最顯著的戰役就是前期的四皇會戰……當中的一些個小小的后勤員。

對比前線拼命作戰的將士們,后勤們要操心的事情也同樣不少,不過總歸比前線拼殺,丟掉性命的風險要小得多——

前提是你不太倒霉的話。

很遺憾,萬尼亞家族是后者。

戰爭時期的后勤員接觸的任務量很大,且大多是源石制品,確切地說,是軍工源石制品,例如源石炮彈,源石炸藥,施術單元這些。

結果很不巧的是,有一批儲存在倉庫里的源石炮彈,因為養護不及時,連篷布都沒蓋,連同引信和起爆裝置一并暴露在外。

然后據說當時從鐵窗外邊飄過來一顆火星子還是什么,結果直接把這批源石炮彈給點了——連帶整個倉庫直接化作蘑菇云沖上了天。

當然,這說法也頗有漏洞,真假猶未可知,也許單純只是因為這一批次的源石炮彈,軍工廠方面偷工減料或者品控不合格也有可能。

但起因可能有很多種,整個倉庫實打實地變成了一塊燃燒著的破銅爛鐵在天上飛是不變的事實。

附近的人群都受到了波及,萬尼亞家族的大多數人也在其中,破碎的源石殘片和活性源石粉塵到處都是,僥幸不死的,也都成了感染者。

那時正是戰爭年代,烏薩斯對于軍法的執行極其嚴苛,甚至稱得上是酷烈。

而管理這批倉庫的管理者們為了免于承擔責任,想盡了一切辦法,左繞右繞之下把鍋甩給了旁邊被波及的后勤員身上。

至于烏薩斯軍方上層也根本沒時間來徹查這起可大可小的事件,快刀斬亂麻之下,萬尼亞家族和其他一些人都倒了血霉。

何況,他們還成為了感染者。

沒辦法,原本要被處決的萬尼亞家族和那些后勤員掏空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把處決執行單終于是改成了苦役執行單。

烏薩斯軍隊里的腐敗狠狠坑了他們的性命,他們卻又利用烏薩斯軍隊的腐敗撈回了一條命。

在無法被改變的惡劣環境中,生命也會自己適應并找到出路。

然而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之后押送他們的軍士長是個罕見的正直的人,他了解了情況之后,想辦法偷偷摸摸地放了他們。

但也只能做到這樣了,放了之后還是回歸到了原點,那吃人的烏薩斯雪原,仿佛是所有烏薩斯人逃不脫的宿命。

于是,萬尼亞家族和其他一些被冤枉的后勤員一起,在這片廣袤的雪土上逃荒,其中還拉扯進來了不少其他逃難的流民。

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一個絕境一樣的地方,四周都是懸崖峭壁,但附近也有些洞穴,可以擋風遮雪,不至于凍死人。

那時,逃荒的眾人都已經精疲力竭,有接近一半的人都倒在路上,被蒼白吞沒,連好幾個萬尼亞家族的人也沒能幸免。

但是也許是天無絕人之路,這些洞穴里面竟然有一些可以被栽種的土地,而萬尼亞家族在逃荒的路上,也購置了一些種子。

而且洞穴的內部,有很多汁水很足的藤蔓,水液清涼解渴,比井水都好,里面還生活著一些小角跳獸,羽獸和牙獸。

儼然這幾個洞穴都形成了自己小小的生態圈,這群人的加入也成為了這生態圈的一部分。

而萬尼亞家族在發現了這幾塊洞穴里的農地之后如獲至寶,立刻栽種下去,都是耐寒的土豆和番薯,并且產量都很高。

不過在第一波收成之前,日子還比較難熬——洞穴里的小動物并不是特別多,而且就是傻子都知道絕不能過度捕獵,竭澤而漁。

但撐到第一波收成,也足夠讓他們活下去了。

當第一次收起自己栽種的洞穴里的番薯和土豆時,萬尼亞家族里的所有人都要流下淚來。

糧食在烏薩斯是很寶貴的資源,除了烏薩斯貴族吃喝不愁,這種平民吃的粗糧他們恐怕調進自己養的羽獸糧里都嫌棄。

這些粗糧指望賣,賣不出高價,但救人命,解糧荒,卻是一等一的硬通貨。

萬尼亞家族附近很快聚起一個村落,就是因為萬尼亞家族除了養活自己之外,這些糧食全都拿了出來,分享給周圍挨餓的人群。

正是因為大家在之前逃荒時彼此之間的相互依托和支持,才能堅持到現在,可以說彼此之間都有了過命的交情。

也正好歸功于四周曲折的路徑,還遍布惡劣的懸崖峭壁,感染者糾察隊和稅吏基本都認準了這附近都不會有人生活,更別提深入其中給自己找不自在了。

而之所以能成為貴族,大多也是運氣使然,卻也仿佛就是上天注定——

幾年后,四皇戰爭結束了,恰逢烏薩斯新皇弗拉基米爾剛剛登基不久,一批不聽話的貴族被直接血洗或流放。

除了頂端的大公位置比較穩,整個烏薩斯政壇和底層貴族圈幾乎打爛了又重組了一遍。

長期一直默默無聞為周邊獻糧救濟的萬尼亞家族抓住了機會,不,應該說是機會抓住了它——

一次弗拉基米爾派出手下的親信去萬尼亞家族附近建立源石工廠,恰好聽到了周圍的人群對萬尼亞家族贊許有加。

這名親信驚奇于這個寒冷荒蕪的險地竟還能有村落存在,便前去和那些人攀談,不聊還好,這一聊還聊出了名堂來——

你道這新皇弗拉基米爾派來的親信是誰?

就是數年前那個了解了冤情之后,在押送路上冒著風險偷偷摸摸將他們釋放的軍士長!

眾人相認后,感慨萬千,唏噓不已,了解了萬尼亞家族和其他人的一路蹉跎磨難之后,早已晉升的軍士長也深感世事無常。

在他回來后,皇帝招待的酒席上,他順便吐露了萬尼亞這個名字,而弗拉基米爾一聽,便詢問那名親信萬尼亞家族的事跡。

在聽完后,這位新皇毫不猶豫地在新選貴族名單的末尾捎上了這個名字。

也算是善有善報,收歸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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