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和王大毛他們看著趙天昭幾人走后,又重新坐回到了會客廳。
“大帥可知我為何要讓他們回去嗎?”金鑫屁股一落座就開口發問。
“除了回去復命之外,還有其他原因?”王大毛疑惑地看著金鑫。
面對王大毛投來的詢問目光,金鑫先是重重地嘆了口氣。這是連他自己也未曾注意到的小習慣。因為在嘆氣之后,他就會開始表演無中生有的戲碼了。
“哎,人心似水啊。”
王大毛聽出了金鑫話里的弦外之音。“殿下的意思是,他們都已經反水了?”
“有沒有反水我現在并無實質證據,但在有些事情上,我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比如,那晚的刺殺。他找得那個說書老先生,怎么這么湊巧就是要來殺我的殺手呢。而在這之前,后面才跟我那些人,溫之州和吳小周他們,也好巧不巧地就被派出去接應朝廷的送禮車隊了。派他們出去的命令雖然是我下的,但提這個建議的正是張儀禮。一個巧合是巧合,但多個巧合接二連三的發生,就很難讓人相信它們是巧合了。而且,自從那晚他們追擊殺手到現在這么多天,竟然一點收獲也沒有。哈哈。我猜,他們追擊是假,善后才是真。從剛才我和他們的談話中可以感覺得出,他們心思也沒以前沉穩了。或許,他們覺得跟著我,已經沒有什么好前程了吧。”不得不說,就說謊這件事而言,金鑫的確已經到了信手拈來的地步。
“可他們,不是已經跟了殿下很多年嘛?他們對殿下不應該是絕對忠誠的嗎?”
“這天底下哪有什么絕對忠誠的人啊。就算是有,那也是鳳毛麟角。再說了,忠誠它本來就是相互的。你給足了我好處,我自然愿意實心為你做事。但這并不代表,在你窮途末路的時候,還要我陪著你一起跳火坑。這種事情,就算是親如父子兄弟也難做到,更何況人家還只是一個拿錢干活的下屬隨從呢。”
“殿下言之有理。這世間最復雜的莫過于人心了啊。”說起這些,王大帥自然也是深有感觸。不管是他自己,還是他周圍的人,都曾經經受過類似的考驗。“不過,剛才殿下的有句話我并不認同。”
“哪一句?”
“你說你自己已經窮途末路。”
“哈哈。大帥誤會了。我可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已經窮途末路了。我是說,我的那幾個隨從可能認為我已經窮途末路了。”
“那他們的眼界太短淺了。好歹也是宮里出來的人,怎么一點長遠眼光也沒有?”
“也可能就是因為久居深宮,所以他們的見識才太少了。”
“我看那個姓張的人,似乎就挺有主見的啊。”
“就是太有主見了,所以就想得多。想得多了之后,也才會容易忘記初衷。而且人與人的心智不同,對同一件事情看法自然也不同。有的人覺得我已經窮途末路了,但也有的人覺得我仍然未來可期。比如,溫之州。”
“是啊。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
“黑不黑馬的我也不多想了,若能為朝廷維持與大帥的穩固關系出一份力,我也就算是得償所愿了。”
“這你不就已經辦到了嘛,而且還辦得這么好。等到你和麗嬌成了親,那我們就是聯姻了。這天底下,哪里還有比這關系更親了。”
“大帥說得是。這一直來,也全靠大帥體諒與支持。才能讓我辦好朝廷交待的這一份差使。”
“大家都相互的啦。你也為我要來了不少錢和糧啊。做人嘛,總得要將心比心吧。”說到這時,場面上的氣氛開始慢慢緩和了,而且還有種漸漸融洽起來的跡象。王大毛接著說,“說起來呢,我對你的期許是很大的。汀國朝廷雖然現在略顯艱難,但再怎么它也是正經封禪了的郡國。不像我和徐階老賊這樣,雖然有些地盤,但那都是浮在水面上的。今天是我的,明天可能就被別人搶去了。而北水宗呢,也對我們愛搭不理的,只有在收錢的時候才會來找我們一下。所有這些事情啊,歸根到底,還得要名正言順啊。”王大毛長長地嘆了口氣。誰都聽得出來,王大毛心里確實十分惆悵。“所以我在想呢,我是不是可以全力支持你拿到汀國太子之位。以后,你若順利登基,那我也是一個國丈啊。到時,我們再兩家并一家,勢力大了之后,再把徐老賊的,還有那個趙三番的地盤,都給他拿回來。那豈不美哉。哈哈哈。”
“承蒙大帥如此抬愛。小婿感激之情著實難以言表。”金鑫說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表情是沒有演到位的。因為他也不知道應該以怎么樣的姿態去回應對方畫的大餅。畢竟之前,他習慣的是給人畫大餅。
接下去,兩人又開始來來回回說了些不著邊際的場面話。但其實,金鑫是一直想把話題拉回到實際的。因為放棄北水宗侯北城分院的院試,他需要王大毛答應他去現場親自棄試。這個關系到他與趙天昭身份互換能否順利進行的重要前提。但現在的話題一直飄在天上,他要是一下子猛得把它拉回地面,就會顯得太過于突兀了。所以在面上,他雖與王大毛打著哈哈,但在心里,他卻一直在尋找機會。可是,機會這種東西,不是你想找,它就會出現的。更讓人難受的是,你越找它,它越不來。現在的金鑫,正是處于這種不上不下的狀態。甚至直到王大毛準備起身作別了,他也仍然沒有等到合適的開口時機。
“大帥,我送送你吧。”金鑫還想抓住最后的一絲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