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模糊的聲音,還有海浪的嘩嘩聲,我迷迷糊糊睜開眼但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就像在夢里一樣。
感覺有人抱起了我,我的身體在搖搖晃晃的移動著,什么東西閃了一下我的眼睛,讓我的意識漸漸清明,原來剛剛閃我的是左手的鉆戒。而我現在正在被一個大兵抱著移動,周圍都是行色匆匆的人,所有人都穿著軍裝并且有配槍。
大兵將我抱進一個營帳,里面擠滿了不少人,但看穿著都是一些平民。
“又撿到一個,是第二十六個了。”那大兵一邊把我放到一張病床上一邊對前來做登記的人說。
“能活下來這么多已經不錯了,誰能想到炮彈會落到民用郵輪上,接下來交給我吧,你去吧。”
我不動聲色的打量周遭,見幾乎所有人都是渾身濕透,臉色慘白,驚魂未定,又結合剛剛這兩人的對話,看來是把我當成遇難乘客中的一員了。
那做登記的人已經蹲在我面前,耐心的詢問我的姓名和家庭住址,并承諾會盡快送我回家。
我裝出一副失了神的模樣,一個字都沒有說,畢竟我現在還不清楚自己身處何處,是什么年代,也不清楚這里的人是否知道生物工程研究院的事情,不清楚他們是否有發布過我的照片下令逮捕我,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我必須保持沉默。
那人見問不出什么,象征性的安慰了幾句,隨后叫來了醫生便離開去做其他人的工作了,醫生對我進行了一番簡單的檢查,確認我無礙,僅僅是因為驚嚇過度而造成的暫時性的情緒低落,安慰了我幾句,便也離開了。
我見此時已經沒有人在關注我,悄悄打量周圍,確定沒有熟悉的面孔,僅僅是一群失魂落魄的落難的游客,這才默默的調整了自己的姿勢,低下頭打量起自己來:此時我身上穿的是一件有些發黃的綢緞小禮服,是當時文森特送我的那一套,只是禮服的下擺已經被刀劃開,禮服多處出現了抽絲和破損,而我的左手依舊帶著當時文森特給我戴上的鉆戒,他依舊閃耀如舊,只是我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了。我默默撫摸了自己自己的軀體,在我的印象中是這幾個地方當時中的子彈,而此時此刻原本中彈的地方除了禮服的破損以外,已經恢復如舊,沒有絲毫的不適。
果然強化劑又一次的救了我。
我默默躺在床上,像所有落難的游客一樣,盡可能的讓自己放松下來,進行暫時性的休息和調整,我閉上眼睛,腦海中立刻浮現了當時的畫面:當時我被薛承拖入海底,最后一眼便是看到文森特向我沖來,他當時的絕望我記憶猶新。現在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強化劑能修復我那么也可以修復薛承。按照當時的情況,薛承很有可能在恢復之后依舊去找文森特的麻煩,也不知道現在他怎么樣了,身在何處,有沒有被薛成找到?
即使心急如焚,我也不敢輕舉妄動。經過剛剛的觀察,這里應該是一個沿海前線,火力和兵力都很充足,不能輕易行動。
原本我還想趁著夜色再打探一番,誰料當天晚上便有接應的官員來護送我們這些游客離開,只是那個前來官員,他的臉讓我覺得十分的熟悉。
那人看著30歲左右,身形筆直,黑發黑眼黃皮膚,是一個典型的夏國人長相。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讓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由于這些游客中只有我一個人沒有提供自己的家庭住址,于是在運送的船只出發之后,再一次又有人來找我對接,只是我當時腦子里還在想著那位官員的長相,回想著在我過去的人生中什么時候和這個人見過,因此忽略了,而就是這晃神的時間,那個官員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他蹲下的一瞬間,我想起來我在哪兒見過他了。
準確來說不是我見過他,而是身為藍林的我見過他,并且我見的也不是現在的他,而是年老之后的他。
那人蹲在我面前笑的十分從容和親民,他微笑著說道:“小姐,請問你想不起來自己的家庭住址了嗎?有什么我可以幫你的嗎?”
他笑的是這樣的有親和力,他的態度是這樣的體貼,可是聯想到他之后做的那些事情卻讓我毛骨悚然。
“我們以前見過。”我輕聲說道。
他表情忽然一滯,忽然又一笑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是沒見過的,像您這么漂亮的小姐,一定是讓人過目不忘的。”
我的表情有些僵住,湊近了他幾分開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依舊溫和的笑著,輕聲說出自己的名字:“我叫歐陽秦。”
果然我沒有認錯人,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正是年輕時候的歐陽秦,此時他還不是金羲自由聯眾國的議長,只是一個政府內部的工作人員。
認出歐陽秦的那一瞬間,我的腦子里閃過了許多事情,我回想起了當初身為藍林時,歐陽秦做過的種種;想起了歐陽家所有人都死于那一個寂靜的夜晚;也想起了藍林他對我做過的所有事情。我內心突然萌發了一個念頭:我想報仇。我想向藍林報仇,我想將她加注在我身上的所有痛苦都千倍萬倍的返回給她!而我要怎么報復他呢?我需要一把趁手的刀,而這把刀現在就蹲在我的面前。
從前景來看,歐陽秦以后會成為金羲自由聯眾國的議長,并且他將掌握金羲自由聯政國的最高權力近十年。從利益來看,歐陽家的家族底蘊并不如藍家,他也是在新紀20年時對藍家落井下石才一舉登上議長的寶座。從個人來看,他痛恨藍林,因為藍林雖然有著超出凡人的實力卻不聽話,不全心全意的為聯國辦事,并且在未來會害死他的大兒子,他對藍林必然也是有恨的。
歐陽秦見我半天都沒有再開口,以為是我有身體不舒服,剛想起身叫醫生過來,就被我連忙拉住了衣角。
我將他拉近了幾分,低聲在他耳邊道:“借一步說話。”
歐陽秦眉頭皺了皺,但是礙于周圍還有許多游客和政府工作人員并沒有說什么,而是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我跟著他走到了甲板上。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海上的夜晚并不溫暖,絲絲涼風吹起我的發絲,也吹起我破敗的裙擺。我跟在歐陽秦身后示意他將身邊的助理支走,并確認四周沒有其他人,這才開口:“我不是平民,我也是政府的人。”
“那我們是同事?”
我將金發撩至身后,將特意遮蓋住的肩帶往下拉,露出左肩膀上的黑色蝴蝶蘭,問道:“這個圖案你認識嗎?”
歐陽秦的眉頭明顯的跳了跳,表情有一瞬間的驚愕,但是很快他就恢復如初,依舊微笑著說:“你什么意思?”
歐陽秦那一瞬間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一切,我點點頭,胸有成竹道:“看來你是知道這個圖案的,那我想請問一下,現在是哪一年?”
“新紀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