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聽了你解釋，但我還是有很多事情不理解，”文森特目光看向培養倉里的面容，“按道理說克隆體應該和你一樣才對，為什么它……長這個樣子？”

“我對強化劑也是知之甚少，我只知道只有完成體的強化人可以克隆。此前我一直以為只有經歷……進化才能向完成體不斷靠近，如今看來也許我是錯的，也許一開始我就是完成體，只是強化人會不斷進化，而克隆自然的復制最初的模樣。”

“親愛的，那種進化……你經歷了幾次？”

我愣了愣，苦笑道：“至少五次。”

文森特心疼地親吻我的額頭，手掌一遍遍輕撫我的后背，他的溫柔將我渾身的傷痕一點點撫平。

“我沒事，已經過去了，而且我吃了這么多苦，遇到了你們，我覺得很值得。”

文森特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眼里滿是心疼。

“還有一件事情，西蒙，我覺得他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絕對不是巧合。”

文森特的臉在我提到西蒙時垮了一下，似有幾分不悅，沒好氣道：“你前男友呀。”

我看出他的小心思，在他嘴角落下一吻：“文森特，我愛你絕對不是因為他。”

文森特得了甜頭，滿足的笑著：“我知道。”

“我記憶恢復后發現西蒙的胸口有時會出現一朵蝴蝶蘭，就是像我們的這種，在我還是薛靖的時候有，我記得很清楚，但是在我們流落荒島時卻沒有，我的記憶絕對不會出錯，再加上他那些行為……”

我目光轉向培養倉里有著文森特臉龐的克隆人，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你的意思是西蒙是我的克隆人？并且是不止一個？”

“對，現在想來，西蒙對我的愛來得太突兀，他沒有理由會愛我，除非……除非他和我一樣都是被注入了記憶的克隆人。”

“不會是我創造的這些吧。”文森特目光移向培養倉，語氣帶著不可置信。

我跟隨著文森特的目光，走到他的克隆體面前，喃喃道：“我所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文森特側目看我，猶豫了片刻，道：“琴，你說你是藍林的克隆人，但克隆人是沒有生育能力的，那我們的孩子……”

“我想，也許他并不是屬于生物間的繁衍，而是強化劑的另一種進化。強化人是沒有生育能力的，克隆人也沒有，按道理說我不可能有后代，而我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強化劑里有你和藍齊也就是我弟弟的孫子的基因，而我在生物理念上又是藍齊的后代，所以我們之間會有后代是很多種巧合碰到一起。那會你還是正常人類，擁有生育能力，而我的基因里也有你的一部分，所以我覺得這也許是強化劑對同類基因的一種融合。”

“融合？”

“對，我并不認為那個人是我們的孩子，況且他是滿五個月從我肚子里挖出來的，我并不知道正常分娩他是否會被生下來，與其把他稱作為孩子，我更愿意稱他為我們的一個分裂體。”

文森特有些黯然神傷，我知道他想和我組建一個有孩子的家庭，薛承的出現雖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我能感受到他對薛承是有愛的，只是我的態度似乎打擊到他了。

我握住文森特的手，安慰道：“如果你想要孩子，可以把他當作是我們的孩子來看，但你要記住，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大，況且我之前殺他失敗，現在一定恨我入骨，要小心。”

文森特溫柔的笑起來，摸著我的臉：“知道了，都聽你的，只要我們倆在一起。”

我含笑蹭著他的掌心，像以前一樣滿眼愛意的看著他，如今他還是碧色眼眸，即使過了這么多年，他眼中的的愛意只增不減，彷佛還是當初那個陽光開朗的青年。

文森特不知怎的突然有些窘迫，別過臉去，我察覺到他情緒不對，連忙問道：“怎么了？”

文森特側著臉，半晌看了我一眼，才道：“我已經老了，你還這么年輕，你會不會嫌棄我？”

“說什么呢？我年紀其實也挺大的，只是強化劑延遲了衰老，讓我看起來年輕而已。”我笑著揉揉他的臉，即使他皓首蒼顏，我也依舊愛他。

“我所說的那些……進化，我不確定是不是對所有人都有用，雖然每次進化后我的實力都能得到很大的提升，但這過程太痛苦了，我不想你冒險。”

文森特眼神逐漸沉痛了下來，他理解了我的用意，便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道：“好，我都聽你的，只是以痛苦為代價的進化，我寧可你不要去承受。”

“還有什么要問的嗎？”我拉住他的手，心中打算把我們之間的疑惑全部都解開，愛人之間還是不能有隔閡。

文森特忽然壞笑道，湊近我問道：“當然有……比方說，你到底幾歲了？”

我知他是在逗我開心，也故作沉思狀，還夸張的數了數手指道：“估計也得個幾百歲吧。”

文森特笑著把頭埋進我頸間，聲音悶悶的：“你就算個千年老妖怪我都愛你。”

我滿心歡喜的抱著自己的愛人，慶幸我還沒有失去全部，慶幸我們的愛還是那么純粹。

“對了，你既然知道我還活著，為什么還要克隆我和你？”

文森特有些懊惱的垂下眼眸：“本來一開始是打算克隆一個你出來陪著我，后來我也打算過停止這項技術的研究，畢竟有違倫理，但是政府知道后就打算征用這項技術，而這個技術表面上還是屬于高斯的，他家需要政府的藥品生產準許證，我也理解他，于是克隆技術還是被繼續研發了。實際上我對這項技術已經沒有過問權了，這些只是我的一點小興趣罷了。”

“那研究成果怎么樣？”我走到文森特的其中一個克隆體之前，確認胸口嗎沒有蝴蝶蘭。

“不太成熟，這幾個已經是外型最好的了，但也只是外型，他們的身體機能完全沒辦法脫離培養倉，智力也不行，并且還帶有許多基因病，只能當個擺件罷了。”

看來這項技術的發展還不到時候，我目光看向這幾個克隆人，心中五味雜陳。

……

我就在這座島上住下了，這里都是文森特信任的人，我平時也不出他的生活區域，幾乎沒有人知道我的到來。

一開始我還擔心薛承會找來，一直提心吊膽，但文森特一直在安慰我這里很安全，這才漸漸放下心來，只是我安心得有點太早了。

2059年圣誕節，文森特給所有研究員都放了假，只留了安保，今天整個島格外的空曠。

一大早文森特就不見了人影，神秘兮兮的囑托我不要今天外面冷得很不要出去，我看出他的小心思，也沒戳破這座島接近熱帶，冬天能有多冷，更何況我們不畏嚴寒。

我便乖乖的呆在房間里，直到下午時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敲門聲響起，我心道他又在搞什么小花招。

含笑起身去開門，卻見門外站著一個身黑色塔士多禮服的的文森特，他的金發梳得一絲不茍，胸口別了一朵紅玫瑰，腳上也穿上了精致的皮鞋，而他的左手拿著一束打著絲帶的紅玫瑰，右手則抱著一條綢緞婚紗。

“你……你這是？”我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喜到，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我們已經訂婚很多年了，是時候完成一下婚禮了吧。”文森特笑著進入房內，將手捧花放到一邊，在我面前拎起了那件婚紗，“條件限制，我只能買到這一條了，抱歉琴。”

我看著眼前這條落肩婚紗，沒有過大的裙擺簡單的魚尾裙款式，只有如云朵般的肩帶會環繞在肩膀處，古典又優雅。

一時間眼淚像決堤的洪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掉，文森特他一直在盡力給我最好的，他知道我內心深處的敏感，使勁渾身解數的在告訴我他愛我讓我安心，被人珍視被人愛著的感覺讓我無法拒絕。

文森特微笑替我拭去眼淚，溫柔的一次又一次親吻我的額頭：“這場婚禮是我欠你的，本來在38年前就該完成的儀式。”

“這樣就很好。”我握住文森特替我拭淚的手，他的手上戴著我們的求婚戒指。

我換上婚紗，簡單的將金發盤起，沒有珠寶，沒有賓客，我挽著他的手走到海邊的沙灘。文森特提前在沙灘上插上了玫瑰，旁邊餐桌鋪上的白色的桌布，美食佳肴旁點上了蠟燭，在海浪聲中太陽逐漸西斜，將整個世界都照成暖色，海風裹挾玫瑰花的香氣卷起白色的桌布，而文森特牽著我的手走入了玫瑰所圍成圈。

他的臉在落日下柔美又迷人，牽起我的手滿目柔情：“琴，無論未來如何艱難，我都會像現在一樣緊握你的手，你是否愿意成為我的妻子，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愿意。”

我堅定的回答，亦如那個雪夜我答應他的求婚。

文森特從兜里拿出兩枚戒指，我一眼就認出是我們當年選定的款式。

“你怎么還隨身帶著呀。”我哭笑不得。

“不日不敢離身。”文森特笑著將戒指帶進我的左手，我也拿過另一只帶進他的手里。

地平線的盡頭懸掛著半輪紅日，海風吹亂我的碎發，戒指上的鉆石熠熠生輝，世界已經變成了橘色，我抬眼望向文森特，見他碧色的眼眸里是足以融化世間一切的柔情，而這些柔情都落在我心里。

氣氛正好，文森特低頭，唇瓣即將相碰之時我后背突然一涼，一種不好的預感迅速涌上心頭。

一陣破空聲傳來，我全身的汗毛瞬間豎起，連忙抱住文森特就躲開，我們剛剛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彈坑。

我轉頭看去，見落日的最后一絲余暉中站著一個人，他身后的天已經黑了，只有微弱的橘色落日光照在他陰沉的臉上，而他手中的槍口已經瞄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