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你聽我說話沒?”
“我聽見了啊,整日叨叨什么。”
“我跟你說,兒子好不容易回個家,大過年的,你可別給他甩臉子。”
“我知道!”
正說著,門鈴響了,周玲推著丈夫,“快去開門。”
安文軍不情愿的走過去開門,打開門的一刻,他清楚地看到了兒子臉上一閃而過的訝異。
隨后便是長達半分鐘的安靜。
“怎么還不進來,干嘛呢?老安!”
“進來了進來了,催什么催。”安文軍重新坐回沙發,等了一會兒才道:“白落呢?”
“爸,新年快樂。”白落拎著東西進來,“媽,新年快樂!”
“小白來了,快放下,怎么不讓安沉拿。”周玲急忙上前,“怎么又拿這么多東西啊,這么客氣干嘛。”
“過年嘛,媽您別忙著做飯,過來試試衣服。”白落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兒媳婦,打開袋子,拿出兩件羊毛衫,“媽,過來試試吧。”
周玲擦了手:“怎么又亂花錢。”說歸說,還是笑著挽起白落的手,“走,陪我去試試。”
白落關上臥室的門,還是挺擔心門外的安沉,這個男人,和父親共處一室,還不得渾身難受。
她想入非非的功夫,周玲已經脫下了穿在身上的毛衣,朝著白落伸出手,“白落...白落?你想什么呢?”
“沒什么媽。”
周玲穿上以后,果然氣色很好,心也跟著高興:“不錯不錯,好看!”
“既然好看,那我把標簽給您剪掉,咱們今天就穿著。”
“別啊,我還得做飯呢,下次再穿。”
“穿著。”白落堅持,周玲也就作罷。
安文軍看著煥然一新的周玲,心生歡喜:“真是不錯,小白,你眼光很好。”
“謝謝爸。”
“白落,你們歇歇,我去做飯。”
“媽,我做吧。”安沉站起來。
“你倆坐著,和你爸好好說說話。”
“媽,我跟你去。”白落隨著周玲走向廚房,隨后把門關上,二人會心一笑,看來他倆的目的是一致的。
白落小聲說:“媽,你教我。”
“你待著,之前魚肉什么的都做好了,一熱就行。”
周玲一邊干活一邊小心翼翼地問:“今天是除夕,你們吃完晚飯再走吧。”
“那肯定的。”
“今年安沉隨你回家吧。”
“對,我們定了初四早上的高鐵。”
“替我給你爸媽問個好啊。”
“沒問題。”白落滿口答應,隨后道:“媽,還得麻煩您初四早上送我倆去高鐵站,然后把車開回來。”
“行...啊?”周玲突然怔住,“你的意思是,你倆要住家里?”
白落笑的坦然:“是啊,今天讓安沉和爸好好聊聊,明天再讓他下廚吧。”
“這...”周玲拿起碗,又放下,又拿起鍋鏟,又放下...完全沒想到,兒子自從和家里鬧掰之后,再也沒有回家住過一晚,周玲早已死心,從未想到還有這一天。
“那...我應該...”白落拿下鍋鏟,“媽,吃完飯我們去收拾收拾。”
“好...好!”周玲轉過身,突然抹了把臉,白落也有點想哭,她和安沉互相折磨的這么多年,對雙方父母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只過好每一天,對誰都好。
門里火熱,門外依舊冰冷,安沉用手機處理著工作,腦子里卻不停地走神。
想自己,想父親。
這些年,有些事他想的很少,但就在幾次一閃而過的瞬間,他也覺得沒孩子挺好。
難道,也要讓這樣的情況重演嗎?
他違背父親,何曾不是和他是同一類人,在自己的軌道上行走,卻從不回頭。
“安沉,你和白落挺好的吧。”終究是安文軍先開了口。
“挺好的。”
“她是不是要回家?”
“對,我們初四走。”
“給她父母帶好。”安文軍說著和妻子同樣的話。
安沉雙手交疊,心中用了極大的力氣,“爸...”
“怎么了?”
“我們這回...”話音未落,周玲已經和白落從廚房出來,“老頭子,你還坐著干嘛,白落他們要在這住幾天,你趕緊的擦地去啊。”
白落目光閃動,看見安文軍臉上的驚詫,和安沉如釋重負的樣子。
“爸我去。”安沉起身。
安文軍還沒緩過神,“住幾天?”
“爸,我和安沉初四早上從家直接去火車站。”白落笑的溫暖。
“啊?行...”不知怎的,安文軍覺得整件屋子突然亮堂了不少。
看來這生活啊,有盼頭的日子真不少。
安文軍和周玲為了晚上看春晚,吃完午飯就休息去了,白落也拉安沉去睡午覺。
安沉摩挲著床沿,好多年沒回來住,一切卻還保持著原樣。
“懷念吧,懷念就多回來幾次。”
安沉回過頭:“考慮一下。”
“別較勁了,你看爸媽,都老了。”
安沉不動,他心里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