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神鏡乃是真形級數靈寶,其內自成一處法界,被稱之為小虛神界。
小虛神界中磅礴廣闊,被分成了許多處區域,每一處區域都需要從相應的虛神鏡分身進出。
韓汜他們進入的這一處區域,是一座茶樓裝扮。
茶樓中早有三人正襟危坐。
“見過諸位長老!”在金灝的帶動下,諸位內院弟子紛紛向那三人見禮。
一位面露慈祥的長者隨手一彈,彈出一抹法力打在了韓汜身上。
韓汜立時耳清目明清醒了過來,他學著內院弟子們的禮儀,向三位長老打了個稽首道:
“見過三位長老。”
韓汜偷偷抬眼打量了這三人,須發灰白,卻又精神矍鑠,眸子中或威嚴,或慈祥,或目空一切。
他們不似仙道之士,倒像是市井凡俗中的大爺們。
杜知遠是見過陽神修士的,韓汜曾問他陽神修士是何等光彩,他只回答八字:神瑩內斂、返璞歸真。
“看來這三位應該就是陽神修士了。”
“還有我呢,小金子。”
隨著一聲叫嚷,茶樓中怦的一聲輕響,憑空出現了一個三歲左右的娃娃。
這娃娃濃眉大眼,眉心一點朱砂痣,額前一撮小劉海,頭頂雙喜沖天髻、系著紅絲帶頭繩、后腦勺還留著個小發尾,肚子上系著如意祥云紅肚兜紅,腿上穿著闊敞水藍色袍褲,腰間扎著橙色云飄帶,另有一雙胖乎乎的腳丫從來不著鞋和襪……
“哦!”金灝再次稽首,“弟子見過虛神老爺。”
眾弟子也隨之稽首。
禮畢,
金灝跟三位長老講起了爭執的緣由。
韓汜向陸知杰處挪了挪位置,小聲嘀咕問道:“陸師叔,這小老爺是誰啊?”
陸知杰也把腦袋向韓汜歪了歪,說道:“這是虛神鏡的真形元靈,虛神童子。虛神童子的資歷比宗主還要久遠,咱們都叫他虛神老爺。”
韓汜一時好奇,抬頭又瞅了兩眼,心道:“這就是靈寶真形?我看他倒像是惹禍精李哪吒。”
看見金灝跟三位長老講的正歡,他一努嘴又問道:“上面的三位長老又是誰?”
“威嚴的是執法殿主理長老曹錕,慈祥一些的是傳功殿主理長老周亦儒,還有最后一位是護法殿主理長老霍頓。”陸知杰給韓汜挨個做了介紹。
“八大殿主理長老竟來了三位,看來這禍事兒當真不小啊!”韓汜有一絲絲的驚慌,他心里一陣叫罵:“那該死的卓不凡到底干了什么!”
“對了,卓不凡的陰神呢?”
韓汜不知陰神已經躲到仙葫里去了,他只用神識探查了下自己識海與諸處竅穴,當然見不到絲毫卓不凡的影子。
“他不會被太陽真火給燒干凈了吧。”
陰神最是懼怕太陽真火,修士通過修煉雖然可以達到日游神的地步,但若真傻到去追逐太陽,那只有身死道消的下場。
想到這,韓汜悚然一驚,心道:“他若是真的死了,我可就百口莫辯了。”
陸知杰看出了韓汜的慌亂,遂寬慰他道:“放心吧,傳功長老也在此,金灝想要對你施以搜魂,怕是沒那么容易。”
“為什么?陸師叔你與傳功長老有交情?”
韓汜直直的望著陸知杰,耳邊卻聽到了一道慈祥聲音:
“你就是韓汜?”
韓汜踏前一步,先是施了一禮,后問道:“周長老您……,認識我?”
周亦儒點了點頭,說道:“你師父杜知遠曾是我的記名弟子。”
“原來是師祖當面!”
韓汜當即行了個跪拜的大禮,同時他涕淚橫流哭泣著道:
“師祖在上,您老可要為徒孫我做主哇。”
一邊哭,韓汜心里想著:“原來師父在玄真宗竟有如此靠山,他以前怎么沒跟我提過呢?”
“你且起來說話。”
韓汜感到身下憑空出現一股法力,將自己托了起來。
“你可見過卓不凡。”周亦儒問道。
“原來他叫卓不凡!”
韓汜不敢作假,他本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信條,想要把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
“那人的陰神分作七彩,像個精神病似的自己跟自己爭吵……”
“慢著!”
韓汜的話被金灝打斷了。
金灝向三位長老施了一禮,說道:“他的言語并不可信,還是請虛神老爺搜魂才能算作準數。”
“是極是極。”一眾內院修士紛紛附和。
“大謬!”
陸知杰一聲呵斥將眾修士的附和打斷,同時他一步踏出,走上前來,雙手垂拱,替韓汜求情道:
“還請長老們三思,即便是虛神老爺來搜魂,也不會全無損傷,韓汜乃是上上等的資質,這么做是絕了他的長生之路啊。”
韓汜望向三位長老,先是執法長老曹錕說道:“此事關系重大,容不得半點摻假,必須要搜魂。”
而后護法長老霍頓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韓汜又看向傳功長老周亦儒,他從周亦儒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惋惜神色,心里咯噔一下,如墜冰窟。
果然,周亦儒思量一陣后,也開口道:“那就搜魂吧。”
話雖這么說,不過周亦儒還是給了個解釋:“娃娃你可知道黑蓮教?”
韓汜點了點頭,心存憤恨的道:“我師父,哦,也就是您老的記名弟子杜知遠,他就是死在黑蓮教手中。”
韓汜言語中帶著恨意,既是恨秦貍、陸洄等黑蓮教眾害了自己師父,也是恨三大長老竟一致同意要搜自己的神魂。
周亦儒感覺到了韓汜的敵意,他并未惱怒,而是給韓汜講起了黑蓮教的由來。
“黑蓮教起于三百年前,教主名喚祖千秋,自稱長生天王。這是個才絕驚世之人,他自創了一名為《心魔大咒》的無上玄功。”
“心魔大咒?”韓汜似有耳聞。
周長老見韓汜聽進去了,就繼續說道:
“祖千秋殘殺了無數生靈,創造出了一個怨靈來,而后用《心魔大咒》的法力溫養,將這怨靈轉化成了一枚魔胎。”
“這魔胎可分化魔種,祖千秋就打著仙凡同修的幌子在世間講法。”
“講法前他先給每個修士一道魔種,并傳下心魔大咒。依他之言,只要煉化魔種,再以心魔大咒的法力進行溫養,修士便可如他那般修成魔胎,只待魔胎溫養足夠,便可成就長生大道。”
“當然了他不會自稱魔種、魔胎,而是如道門結丹境那般,稱其為道種、道胎。”
“初時只有少數散修愿意修行,但時間一長修士們發現,只要煉化了魔種,不管修行何種法門,修煉速度就會比之前快上好多。因此一時間修士們趨之若鶩。”
“有這等功法你修不修?”周亦儒問韓汜道。
“不修,不修,殘殺無數生靈換來的修為如何能修。”韓汜立刻反對道。
“倘若你不知道魔種是殘殺生靈得來的呢?”周亦儒又問。
“那我想必會去嘗試。”韓汜并未避諱,直抒本心道。
“沒錯,當時的修士們也只看到了修行魔種的效果,就趨之若鶩。甚至有幾位三教真傳也在用心魔大咒來輔助修行。”
“接著就該大禍臨頭了吧。”韓汜猜測道。
周亦儒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時間一長,這心魔大咒就顯出了它的詭異之處。修士們修行此法,非但沒修成魔胎,反而是深受其害!”
“那些修了心魔大咒的修士,修煉的時間越久,情緒就越繁復越難以自控,境界低些的修士還可以稍稍壓制,但對于脫劫期的修士來說,簡直就是一道死劫。”
“修行到脫劫期本就極易引動心魔劫,而修行了心魔大咒的修士更是如此,大都引來心魔焚身,隕落在心魔劫下。”
“有些資質高的,他們倒是能扛過心魔劫,但心魔劫后,他們的陰神中竟憑空多出七道意識。”
“我倒是見過卓不凡的陰神變幻七種彩光,這就是心魔大咒生出的意識?”韓汜問道。
“沒錯!而且這其實是一種更強的心魔劫。”周亦儒繼續說道:“這七道意識分別對應人的七情,且每一道都有不同的性情,不同的思想。它們會讓修士的情緒在變換中反復拉扯,直到修士沉淪,崩潰,甚至陷入瘋魔。”
“這時祖千秋也露出了他罪惡的嘴臉。其實最初的那道魔種,并未被完全煉化。祖千秋等的就是修士瘋魔后,控制不住自身法力,他只需一個念頭便可將魔種收回。而在收回魔種的同時,祖千秋也憑此奪了修士的大半法力。”
“這祖千秋到底是何等惡劣之人,竟能創出如此邪法!!!”韓汜大為吃驚。
周亦儒繼續道:“卓不凡就是被黑蓮教所蠱惑,被種下了魔種,并修行了黑蓮教的《心魔大咒》。”
說到這里時,周亦儒的眼神突顯一陣暗淡,他沉頓良久才又繼續講道:
“卓不凡,是我的真傳大弟子,你應稱他一聲師伯啊!”
“啊,這這這……”韓汜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