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左右,李念然便被扯醒,反復迷糊了幾次后,終究是躲不過,只得恨恨坐起。
拉開幔帳,看了看正在躡手躡腳梳妝的煩人兒,輕輕的冷哼了一聲,便伸著胳膊,舒展了下癱軟的腰身。
李念然趁著床頭那盞書燈下的微光,在掛著的七八個胸衣里面,看了又看,索性脫去睡衣,閉著眼睛,一二三四五六七數起,看到手指指著的那個,嘀咕了一句,“為什么要寵幸你呀,偏不。”
說著,便摘下旁邊的一個,接著道:“今日點你了,榮幸不?”
“說什么?”張承芳聽到嘀咕聲,梳著頭走了過來,輕聲的問了一句,卻是忍不住撇嘴笑了。
“煩人,還是做男人好。”
“你也可以啊!”張承芳笑說著回去對鏡貼黃花。
床上的無奈哀嘆聲再來,“如果有機會,本姑娘就要去光著跑一回,嘿嘿,拆散一家是一家。”
在輕聲的說笑里,兩人穿戴整齊,背起背包,下了樓直奔校園門外。
夜雪已停,卻是越發的冰冷,早起的環衛人員,已經清理出了一段人行道,一輛鏟雪車也在道路上轟鳴著。
穿著長筒靴的二人,仍是不敢走的太快,三兩個下坡處,相互攙扶著側身而行。
大門外,兩人蜷縮著身子,跺著腳來回的走動著,張承芳打開某打車軟件叫車后,便耐心的等待。
不遠處,一個穿著風衣的,蜷縮著身子的人正快步的走來,不時的趔斜一下,張承芳看了兩眼后,卻是愣住,帶著笑靜靜的看著來人。
“咦!”這人到了大門前,斜看了一眼,也是愣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你這是要去哪里?”
“一夜沒睡啊,自己注意點撒!”張承芳上前幾步,春風乍起,似是蕩去了無邊的深寒。
“嗯,曉得的,你,也注意點!”來人似是有些遲疑,還是猶豫著說了一句,掃看了一眼幾步遠處的李念然后,便低頭轉身,刷卡進了校門。
張承芳定定的看著對方的背影,臉上笑意不減,看來,今天必定是個好日子啦。
“姐,這誰啊,怎么像個冰坨子似的,不近人情。”李念然探著頭,看著進了校門的那道背影,好奇的問道。
“夜流轉,雪白頭,呵手寒依舊;
醉人處,心難休,西風怯離愁;
歸人無心訴往事。
燈下再看,那個情字,
還依舊。”
“我靠,姐姐,這是你的春天啊!”李念然愣了片刻,驚呼聲起,一邊向大門處走,一邊翻包,尋找門禁卡。
“你干嘛去啊!”張承芳有些懵。
“我去看看我姐夫!”
“死妮子,快回來,你折騰什么啊?”張承芳紅梅吐蕊,暗香凝露,卻又急的咬著牙追了過來,死死的拉著就要刷卡的李念然。
“瘋了不是!”張承芳二人秀發有些凌亂,呵斥了一聲。
“哎!姐夫,回來回來...”李念然看自己掙脫不開,不由得張口就呼。
卻見那人一個趔斜,差點摔倒在地,站穩后,似是提起衣領,掩起耳朵,急急的拐了個彎,消失不見,而那邊,卻不是學校宿舍之地。
出租車上,李念然面色韞怒,嘴巴翹的老高,把身子緊緊地貼著車門處,遠離著張承芳。
“哎呀,你生哪門子氣嘛!”
“哼!”李念然又向車門上貼了貼。
“你里面坐些,再這樣,就要到車外面了。”心虛的張承芳,滿臉帶笑,好話說盡。
“我要見我姐夫!”
“你個死妮子,真是的,想干嘛呀你?”張承芳無語。
“三天,三天內,我要見到,不然,我就貼尋人啟事。”
“過幾天吧,咱們把房子看好,裝修的時候,他自然會來。”
“真的!”李念然頓時來了精神,身子忽地漂移了過來,挎著張成芳的胳膊,眼睛快湊到了人家臉上。
“是,是,是的,煩啊,真煩心啊!”
“煩什么心啊,以為我沒看見啊,明明春情蕩漾的。”李念然小聲的嘀咕了下,便把頭靠在了對方的胳膊處,閉眼假寐。
張承芳聽到,也不反對,只是把身子向后一靠,側臉看著窗外。
窗上凝冷積霧,一片模糊,但在張成芳的眼里,卻是極為清透,似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臉上笑意冉冉。
雪夜,又是起的極早,此刻的八神庵附近也是肅靜一片,人兒三兩,這出租車很是有心的緩緩進了小道,三拐兩轉之下,到了八神庵的大門口。
大門緊閉,張承芳二人站在門口,仰頭看著。
“姐,來的太早了些吧!”
“有人的,咱們去叫門。”張承芳回了一句,話音中透著說不出的冷意。
“砰砰砰...”隨著敲門聲響起,周邊竟有些許的回音傳來,讓李念然豁然轉身,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身后,伸手拉住了張成芳的衣袖。
不一刻,響起了門內起栓的聲音,伴隨著輕微嘎吱聲,竟開了一人左右的門縫,一位二十幾歲的道人,帶著線織的棉帽,好奇的瞪看著張承芳二人,上下的打量著。
“居士可是姓張?”
“嗯!”張承芳鼻孔出氣,算是回應。
“貧道代師父一問,可行否?”
張承芳定定的看著,卻未回答。
“居士是走偏門還是走正門。”
“正門!”不知怎的,就在張承芳回話的剎那,身邊的李念然覺得這姐姐似是高大了許多,一種上位人的莫大氣場撲面而來。
那道士更是退了兩步,半探著腰身,靜靜的打開兩扇大門,躬身執禮,請兩人進入,門卻未再合上。
張承芳帶著李念然進了大門,李念然看著前邊帶路的道士,似是看到了電視上那宮內的小太監,正在給自家主子帶路一般,心中覺得好笑。
后院,一間獨立的房屋內,一個七枝燭臺上,七根蠟燭正閃著亮光,檀香味濃厚異常。
道士笑著示意兩人在門外等待片刻,自己則是匆匆進了內屋,不一刻,復又笑著出來,執禮說道:
“恭請張居士駕臨內屋,還請這位居士稍等。”說著,便側身邀請張承芳進屋。
李念然一聽,卻是急了,拉扯了一下張承芳。
“念然,你等下聽這位師傅的安排,咱這位師傅,定會給你安排一頓上好的早餐,至少也是七八杯‘玄針銀毫’茶吧!你可要多喝幾杯,世間罕見,美容又養顏。”
“啊!好吧。”李念然雖然心有所思,但容不得她細想,更是不會不聽張承芳說的,又聽到什么美容養顏,便點頭答應。
張承芳雖然不太情愿,但那道士,卻是一臉的愁容,似是遇到了莫大的難題一般,無聲的咧嘴苦笑,搖了搖頭。
張承芳隨著道士進了屋,跨過門檻后,卻是不急著進內屋,而是在這中堂之內,肅身向三清法尊像施了一禮,隨后拿起桌上的紅香,數了九根,在油燈上點燃后,三排三列插入香爐之中。
退后幾步,走至正中的團蒲之前,再施一禮,跪下后,只見她十指對合,絲滑般的相互交織纏繞,三個不同的手勢頃刻間已完成,俯身磕了三個頭。
在道士驚愕的表情下,只剎那間,屋內異香陣陣,瞬時掩過了這滿屋的檀香味,三尊三清法像更是閃現出七彩炫光。
道士慌忙跪下,顧不得雙膝與青磚地面撞擊的疼痛,磕頭不止。
待張承芳起身后,屋內復歸平常,只留異香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