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覺得我剛才沖動了。”小張在出租車上，有點拘謹的坐在后排。

可能是剛剛上頭，沒有考慮太多的后果，直接就應下了林平，這陣兒一想，多少有些后悔。

現在時間還不算太晚，林平讓小張聯系了小李，準備直接見到小李談談保險的事情。

“心放肚子里，絕對沒事！”林平強硬的安慰道，這時候他態度越強硬，越能讓小張放心。

而后，林平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偏著腦袋看向窗外，他在小張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校園里蹦跶，整天晚上插上耳機，無病呻吟。

再看看小張，面對著真實的生活，如履薄冰。

這有些操蛋的人，無限的壓縮著打工人的議價權利。

營銷失業威脅論，好似是讓人做牛做馬，還是他們給人的恩德一樣。

剛剛手機鎖屏上，某看點還推送了一則新聞，標題是《失業率已經達到18%，而年輕人還想著罵資本家》

真呵呵了，草擬嗎，就罵了怎么地？林平心說，難道還要這幫打工的跪著要碗稀飯，完事兒還要感恩戴德？可去特喵的吧。

小張逐漸心虛，林平逐漸暴怒，兩個人各懷心思，很快到了小李的住處。

老泉北的城鄉結合部，說不上條件好，但是充滿了人情味。

住宅區附近的各種商販撐著小攤，各種小吃碼成一排。

“哥，你等我會，小李媽媽身體不好，一直在家里養病，我去超市拎點東西。”小張說道。

眼見小張鉆進了居民自營的那種小超市，林平也跟了過去，這種事不知道是一種情況，知道了小李家里人身體不好，林平也打算買點東西。

畢竟過來，還要人家幫忙的，第一印象還是挺重要的。

“小伙子，我跟你說，這個奶和大牌子沒區別，這個便宜小一半，你聽我的，掙點錢不容易。”

“我不拿這個，你放下吧。”

一進門，林平就看到四十來歲的女店主給小張推薦東西，但顯然是小張沒搭理。

至于老板娘說的差不多的小牌子，估計是XX純牛奶，然后又帶著一行小字——乳制品風味飲料。

林平笑了笑，沒說話，也拎了箱奶，買了點水果。

黃昏時分，小李家里已經十分昏暗了，林平看了一會，發現是墻面都沒有粉刷，裸露著磨砂面的水泥墻體，光線壓在墻上造成了漫反射，導致了屋里昏昏沉沉的。

空氣中飄著一股子老木頭散發的油膩混合氣味。

看來，小李家的情況，并不樂觀。

“李良，這是咱那客戶，林哥，跟我一起過來看看你。”小張向小李介紹道。

小李有點局促的看著林平，但仍伸出手和林平握了一下，試探的問著：“哥，你是不是因為車漆的事情找我？我媽身體不好，需要錢，我現在手上沒錢，你放心，我一定慢慢還你。”

李良現在心里很慌張，以為林平是來興師問罪的。

這倒是給林平整的一愣：“嗯？干啥要你賠錢啊？”

稍呆了一會，李良吱吱嗚嗚的說道：“母主管打電話給我說，我車漆噴的不行，說你要求賠償，讓我不要去了，躲一下。”

“啊？就是給你開除了？”林平問道。

“不是的，母主管是為了幫我，說等等再安排我去其他地方工作。”小李說的非常小聲，完全是一副出事兒被抓包的模樣。

聽到李良這么說，林平笑了，心說，這母主管肯定是推卸責任，嚇唬人家小李了，最后還自己落個好人，特么的真雞毛會玩。

“李良，我不是要你賠錢的，而且也不是你的責任，我估計是你們母主管想把事情推到你身上。”林平解釋了一句。

“啊？”李良有點吃驚。

“我問你個事兒，我那個車，是你開著做的事故現場嗎？”

聽到林平的問題，李良低著頭不敢說話。

這時候小張說話了，“林大哥是來幫你的。”然后轉頭對林平說道：“哥，你要是問這個事兒，那我也知道，肯定不是李良干的，平時做保險什么的都是母主管開車出去。”

小張和李良的關心畢竟是比較近，然后又支支吾吾的說：“這不是我弄的，母主管給我打電話，只是說我車漆噴的不行，要賠錢。”

“然后說讓你不要去上班了？”

“嗯。”

“你有沒有和4S店簽勞動合同？”林平問了一句。

“我……沒有簽。”李良如實回復。

林平接著對小李說道：“我要追究的你們店里拿我車做保險這個事兒，你們母主管說當天是你開著弄的，所以我就問問，既然不是你開的，那就更沒事兒了，你別多想。”

小張也符合道：“是啊，林大哥跟我說，不簽合同是違法的，不光要給工資，還要給咱賠償，我已經不打算在那干了。”

“母主管不讓我去了，沒工作，壓的工資肯定也不會給我，我媽現在躺在床上，我也不知道怎么辦了。”李良說完嘆了口氣。

“哎呀，林大哥說了，咱店里不光要給工資，還要給咱們賠償。”小張說。

“可是這錢怎么要啊？最晚后天，我還要給我媽拿藥。”

“嗯……林大哥說能幫咱。”小張說著掏出手機一頓操作，然后李良的手機響起了提示音。

李良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抬頭問小張：“張斌，你這是干啥？”

“林大哥給了我五千塊錢，咱倆一人一半，你先給咱媽拿藥。”

……

林平像個看客一樣，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心里思緒眾多。

“你倆不用擔心了，我報警告你們4S店騙保，你們主管和經理都跑不了，然后回頭你倆去我辦事處，我那里是專門幫助你們跟公司要錢的，看著吧，這錢他們得一分不少的給你。”林平鄭重的向兩人說道。

……

第二天，李良和張斌出現在了基金會的辦事處，而林平也在店里等著二人。

萬曉琳對兩人說道：“你們填一下資料，去這個4S店工作超過一年了嗎？”

兩人思索了一會，張斌說：“沒有，應該是十個月了，我倆是一起去的這家店。”

“那更好了，工作一年內，沒有勞動合同，你們公司需要賠償雙倍工資，而且是十個月的！如果坐實開除，還得補償單月的雙倍工資！”

聽到萬曉琳這么說，兩人眼睛一亮，但隨即李良神色又黯淡下去：“可是他們不給能怎么辦啊？”

“不給？勞動局干啥的？法院吃干飯的？”萬曉琳撅著小嘴說道。

“打官司不是要花錢嗎？我……我打不起。”李良繼續說道。

林平起身接水，說道：“沒錢？我們給，律師，我們找！你倆填好資料，我幫你告死他們，我這地兒，就是干著活的。”

李良又局促的問了一句：“那你們收多少錢啊？”

“我們，不收錢！你們面前的協議上，都標注的清清楚楚。”

李良和黃斌相視一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這地方是善堂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