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要見我嗎?″
“尚膳過來請罪!″
“因為什么事?″
“在膳食中發現了相克之物。″大公子剛死,對二公子,女皇自會萬分小心。
“嗯!″一步步走上高座,等株百坐好,煙草才讓尚膳進來。
“因奴的疏忽,造成殿下的病體難愈!臣,罪該萬死。″尚膳一通嗑頭,真不怕疼!
“小人不可防,尚膳已經做的很好了。″煙草過去阻止尚膳的行動。
“謝主,開恩!″又行了個大禮,才倚首站在旁邊。
“菜譜,可帶來了!″看看自己的伙食。
“帶了!″尚膳從袖子里掏出折中來,煙雪下去接過。
清蒸鱸魚、荷中豆腐、乳酪面清、荷中藕餅、九喜玉丸……
看著還挺好!
折中往煙雪的手里一放,自會有人遞下去。
走的時候,尚膳又來了一次大禮。看煙雪那習以為常的表情,這應該是常規操作了。
“頭疼!啊!″真不是裝的。
“殿下!″煙雪扶住快倒的株百,煙草跑出去叫御醫。
瑜安把株百抱回寢殿,放在剛起來的大床上,大殿是威懾之所,不可出現混亂、不謹。
白胡子御醫被侍衛拎了過來,腳一落地,就趴在床邊診脈。
“怎么樣?″
“頭部不通,氣血不足,需用藥材滋養。″簡單解惑后,就在地上寫起了藥方。
瑜安帶著小太監,去大藥房抓藥、煎藥,剛一進門,眉頭就皺了起來。
“大師傅了!″
“不知道。″徒弟一臉的躲閃。
“沒時間和你們耗,快去把事辦了。″拿出藥單遞給徒弟。
不敢耽誤,手腳靈活的抓藥,堆成一個小山,再倒進罐子里煮。成了藥湯之后,裝入藥盞里。
瑜安提著橡生花的籠盒就走,那有時間計較大師傅的失職。等二殿下的命保住了,自有人去找大師傅的麻煩。
煙雪把藥喂進去,株百成功被苦醒,這東西誰喝誰吐。
“殿下,醒了!″煙草大喊了一聲,整個殿里的人,都能聽見。
“陛下,應該下朝了,你帶人去稟報。″煙青被煙雪指派了出去。
在煙雪的講述下,株百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安樂帝姬是上任皇帝的小女兒,在發配甘州的路上出生。皇后魏氏想為女兒找一塊棉布裹身,四顧周圍的物件,沒一塊符合標準的。還是李紀脫去自身的棉衣,包裹住了女兒,才算是有了體面。
殿外傳來聲音,一位穿著龍袍的女士,緩緩向床邊靠近。年近四十的眼角,總有幾分真情流出,在九五之尊的外衣里,是一個為兒子擔憂的母親。
“母后!″
“好好躺著!″女皇坐在矮墩上,火紅的指甲,都染上了一絲暖色。
“還記得多少?″
“記得母后,還記得大哥。″
“木兒知道你記著他,會高興的。″中年喪子,白發以生,再多的染劑都無法遮掩。
“明年,我們辦法事,風風光光的!″女皇想起了以前,那個時候的木兒,也如這般天真可愛!
梅花印雪漆盤出現在眼前,藥的味道有些不對,指著御醫過來查看。
御醫只是聞了一下,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冰晶被換成了云果,還有幾味藥材發潮了。
“這!″
“有話就說。″女皇雙手低垂,不見往日的威勢。
“藥材有問題!以次充好!其中的冰晶被換成了云果!″御醫低伏下身,拼盡所有勇氣把話說完了。
“瑜輕,你聽見了嗎?″
輸輕轉過頭,一臉的誠惶誠恐,這下面的人,也太沒分寸了。
大師傅早以知道自己的結局,穿好壽衣,等著人來收他的命。
“大師傅,知道了!″瑜輕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知道!″
“那就走吧!″小太監拿起繩子,向大師傅的脖子套去。
黑衣錦服從藥房出去,該帶走的人都在后面押著,總要給女皇一些交待。
軟煙羅裁的被子,蓋在株百的身上,倒是舒服透氣。枕頭上的珍珠,顆顆難得,不是后世珍珠能比的。
青瓷觸手清涼,茶雖苦了點,但難得解渴。喝不出什么,全當普通的茶水,喝了!
“平日里,殿下非要往佛僧里加糖的。今日轉性!倒是能喝下去了。″煙雪知道殿下喜甜,喝佛僧,是難為殿下了。
“不喝佛僧,還喝什么?″煙草自來了崇陽宮,就沒見過其它的茶品。
不用說,都知道是女皇喜歡,所有人都要按女皇的喜好改。楚王好細腰,天下何敢有粗!
“酥肉有嗎?″
“有!″煙草對這個最清楚,從閣柜里翻出八寶云紋盒,里面除了酥肉,還有其它七樣小點心。
煙草等株百拿過之后,也伸手拿了一樣,快速的塞進嘴里。
煙雪把煙草打發出去,主子吃的東西,不是宮人能動的。
“再去要一盒來,就是了!″這一點,是不夠吃的。
“諾!″煙雪一個眼色,小宮女應命出去。
金黃空曠的政臺上,女皇正拿著朱筆批閱,瑜重走進來,向女皇匯報株百的動態。
“能吃!那是好事,叫膳房的人,警醒點!″
“諾!″瑜重聽命下去準備,瑜輕端茶上前,一切工藝都是女皇最喜。
休養幾天后,書房局那邊過來問煙雪,殿下喜歡什么書,他們也好送過來。
擺在案頭的書,是本朝史記。隨手翻開一頁,知道了此唐非彼唐,自武皇稱帝之后,這故事就亂了。
他的父親武昌北身上流著李、武兩家的血,在元佑三年娶的安樂帝姬。大哥出生那年,先皇李紀恰好登基。因為這個巧,先皇特別喜歡大哥,甚至有了過繼的念頭。只可惜安樂帝姬早動一步,取了兒子的皇位。
“殿下,不早了。″煙雪在外面提醒。
合上書,吹滅了銅燈,躺在床上睡覺。煙雪是女皇的人,不是他的人。如果有一天,女皇想殺他,煙雪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茉莉花掉在青石板上,映著月色,倒是有幾分靈透。退出的煙雪,一不小心,就踩到了茉莉花。挪開之后,其上的灰塵,已經沾染了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