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秋瑯抬步慢慢走到書桌旁,拿起墨石落在硯臺上,說:“可你知道的,我做不到。”
魏欽司似乎不想在這種事情上過多糾結,又道:“聽說你今日跟皇后說起了瑞金梅?”
魏秋瑯眨眨眼,毫無意外,“哥哥果然是手眼通天,這才沒過一會兒呢,就知道了。”
魏欽司抿抿唇,看魏秋瑯悠然閑適的敲動墨石,嘴角微揚,和他對視,似是等著什么。
瑞金梅本是一株普通梅樹,開著似黃金一般色彩的梅花,又獨獨喜歡在寒冬的某一月盛開,雖比不上紅梅驚艷,可在冬日飛雪的天氣里,亮閃閃的金色總是讓人格外心暖。
瑞金梅特別,生長極難,又沒法子培育,幾乎幾年才開一次。但凡生長開花那年,冬季一過,必定是豐收滿倉的一年,因此得來“瑞金”之名。
這瑞金梅一向抗凍抗蟲,怪就怪在今年的瑞金梅難得受蟲害,本來就少得可憐,而今更是千金難買。魏秋瑯今日一言,總覺得不帶一分好意。
不過魏欽司不至于為了這么點小事傷了妹妹的心,但總歸事關皇后赫連氏,怎么也要問一句。
倒是沒想到魏秋瑯又從中挑出茬子來,非揪著魏欽司無時無刻盯著她而說話綿里藏針。
魏欽司唉聲一嘆,背著的手放了下來,走到書桌處坐下,拿起一支毛筆,抬頭,魏秋瑯心領神會,開始磨墨。
“想孤寫些什么?”
他問,一邊攤開宣紙,語氣平淡,聽不出什么來。
“唔,冬日祭在登基祈福大典后不久,彼時你必然沒有多大空閑,不如早做準備,今兒就畫個瑞金照雪圖,到時候拿出去,也能落得個美名說:‘當今陛下為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于繁忙之中作圖以慰上天,犒勞萬民辛勤。’如何?”
“你可貪心,原是騙孤來畫畫的。”
魏秋瑯抿嘴,她二哥魏欽司書畫了得,自創了一副字體,為天下追捧,其畫更是一絕,師承書香大家白石翁,尤擅風景圖,倦鳥歸林,池魚躍水;綠林颯颯,栩栩如生,一眼看去,身臨其境。
魏秋瑯一直喜歡游賞四周風景,所以格外喜歡魏欽司的風景圖,每逢生辰,必定請求魏欽司送她一副畫,裱起來,掛在公主府里,實在有些放不下的,就攏成一箱,送到自己的封地平瑯城去。
她搖搖頭,辯解道:“我可生氣著呢,在給哥哥一個請罪的機會。何況這可是為百姓所畫,哥哥也明白如今的琉璃國雖面上過得去,終究還是得壓下去一些不安分的聲音。妹妹我可是為哥哥著想呢,竟也是吃力不討好啊。”
魏欽司無奈的晃頭,換了張更大的紙,只得用筆沾墨,開始一筆一畫的勾勒。
也許是因為魏秋瑯回來了,后幾日早朝不久,魏欽司就準備退朝,那些個文武大臣難得沒有啰里八嗦,帶著殷切的目光目送他離開,沒有半點委屈,哪像之前,但凡帝王有意早退,早被個個大臣的唾沫星子砸得暈頭轉向,無法離去。
現在這般局面還得多虧了魏秋瑯,讓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曠早朝,于是這幾日里,魏欽司全把心思放在了瑞金照雪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