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無情,無聲無息,十四年歲月一晃而過。今日是林家少族長林云的生辰,要行成人之禮,林家宴請八方,府上張燈結彩,鑼鼓不歇。
那日林天成閉關后,林敷很快就接手了林家族長的位置,這自然是引起了林家其他派系之人的強烈不滿,只是任誰都沒想到林敷平日里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對林家大小事物卻是了如指掌,再加上大長老出面干涉,點明這是老祖的意思后,其他生事之人也就只能閉嘴不言了。
起初的幾年里,林云活潑好動,仗著族長三叔對他好,到處惹是生非,讓那些照看他的下人們頗為頭疼。其中一個叫汐顏的丫鬟更是林云的頭號捉弄對象,汐顏大了林云兩歲,是琴羽為了讓林云有個同齡的玩伴特意派到他府上的,汐顏自幼在林府長大,學習各種禮儀雜務,既能照顧林云,也能做一個適齡的玩伴。
然而這一切在林云六歲時的一天都發生了改變,那一天在與汐顏尋常的嬉鬧時,林云陡感一陣寒意涌遍全身,入骨的寒意讓他止不住全身打顫,臉上都蓋上了一層冰霜,追逐他的汐顏看到這一幕,心急之下緊緊地抱住了林云,想要以自己的體溫給林云取暖,可這點蚍蜉一般的溫度又如何能撼動這刺骨極寒。等到其他下人發現時,汐顏已經凍成了一座冰雕,緊緊地摟著在她懷中昏迷不醒的少爺。
此事一出,林家高層振動,老祖更是被迫出關解決此事,而林云身懷奇寒異病的消息也因此在林家不脛而走,只有少數高層才知道這并不是異病,而是冰寒丹所致。
原本以為是廢丹的冰寒丹在林云六歲時突然爆發,以老祖元嬰修為竟無法徹底壓制驅散這陰寒之氣,只能以渾厚靈力護住林云心脈,所幸這寒氣爆發并未持續多久就自行散去了。
林家祖籍并未記載有嬰兒吞服冰寒丹的先例,眾人原本以為林云可以借丹藥之力修為突飛猛進,可誰知往后的日子里林云氣息越發微弱,到最后已與凡人無異,身上再無任何靈氣,老祖替林云檢查經脈后也是一籌莫展,好在只是無法修煉,沒有性命之憂,只能順其自然。
而林云雖無法修煉,可身上的寒氣卻越來越重,隨著年齡增長,尋常凡人若長時間呆在林云身側便會受寒氣影響,徒生病痛,因此照看他的下人們也與他疏遠起來。原本活潑好動的林云也漸漸轉了性子,多了一份沉穩,終日呆在書房里,以書為友。
至于那凍成冰雕的汐顏,雖然保住了性命,可她畢竟是肉體凡軀,因此落下了病根,身子越發虛弱,整日病痛纏身。
“圣陽花,生于極陽之地,取其一葉能祛九陰之寒。若是能求來一葉,那汐顏姐姐的病一定就能治好了。”林云居處的書房內,今日林府大宴的主人公正翻看著一本老舊的書籍,似是外頭的喧鬧與他無關一般。
“咚咚”兩聲敲門聲傳來,林云翻書的手一頓,俊秀的臉龐上露出一絲無奈,開口道:“娘,孩兒不喜喧鬧,時辰未到,讓孩兒再多讀會書吧。”
“少爺,是我,夫人讓我來帶您出去走走,夫人說今日赴宴的仙家小姐眾多,多是美貌過人,天資聰慧,讓少爺好生挑選,他日替您去說媒呢。”
書房外站立之人身穿一身紫紅長裙,腰間掛一塊淺黃玉佩,脖頸細長,俏臉白皙,姣容略顯幾分病態,卻也有一份獨特的美感。
“汐顏姐姐,你可別打趣我了,娘親可不會這般說話。怕是你耐不住寂寞,要出去看一看吧。”林云說話間已經打開了房門,看了一眼汐顏腰間的玉佩,伸手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走吧,我帶你去看看熱鬧。”
“少爺,夫人說了,今日我不用做下人打扮,可以穿自己喜歡的衣裳,少爺覺得汐顏今日這身打扮,如何?”汐顏說著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到最后,聲音已經細不可聞。
林云輕笑一聲,打趣道:“汐顏姐姐今日這副打扮,可是比外來的那些仙家小姐,還要美上三分。”
“少爺又胡說,外面的仙家小姐,你都未曾見過。”
“哈哈。”見汐顏如此姿態,林云原本有些煩悶的情緒一掃而空,他身為林家少族,無法修煉一事必然會被某些人當做笑談,這是他不想去面對的。
“對了,汐顏姐姐,這塊圣陽玉佩送與你。”林云從胸口取出一塊淡紅色玉佩遞給了汐顏。這塊玉佩是他研究各種書籍后,用了數十種陽性材料打造而成,可以幫助佩戴之人抵御冰寒,效果比汐顏腰間佩戴的陽石玉佩要強上數倍。至于這名字,是林云根據圣陽花臨時取的。
汐顏接過玉佩,展顏一笑,開心地說道:“汐顏謝過少爺。”這陽石玉佩她已經佩戴了數年,正是因為有這玉佩幫她抵擋寒氣,她才能陪伴在少爺身邊,這也是她沒有推脫就收下圣陽玉佩的原因。林云散發的寒氣隨著年齡增長已經越來越濃郁,陽石玉佩隱隱有些難以抵擋,這些日子她都在默默堅持,現在有了圣陽玉佩,她就不用再忍受寒氣入體之痛了。
林家客堂內,眾多賓客相聚其中,多是相識之人,彼此之間攀談甚歡。最里處有一座高臺,高臺上有一張龍頭椅,高臺下分布眾多席位,首席之上林敷盤膝而坐,其身側有一老者正與他低聲交談。
“族長,除了楚家與慕家,其他客人都已經到齊了。”
“五長老,辛苦了。”林敷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這時,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朝著林敷這邊望了過來,只見他單手一提,就把一個正在嬉鬧的孩子提了起來,開口說道:“林族長,我這孩兒玩鬧心重,如今時辰尚早,不如趁此機會,讓小輩們比試一番如何。”
林敷聞聲望了過去,這漢子他有些印象,卻一時想不起是何人。五長老在一旁提醒道:“族長,此人是城北畢家之人,畢家已于數年前暗中依附于楚家。”
“楚家的勢力,怪不得要做這出頭之鳥。”林敷心中默念,臉上卻并未表現出來,他含笑一聲,開口說道:“畢兄所言甚是,那就趁此機會,讓小輩們玩鬧一番吧。”
畢升聞言微微一愣,他沒想到林敷答應的這么爽快,這讓他后續準備的諸多手段都沒了用武之地,不過他也樂得如此,楚家差遣的任務,這么簡單就能完成,自然是極好的。
余下眾人心照不宣,林家少族是廢人一事,在場之人又有誰會不知,雖說用一個小輩打壓林家氣焰屬實不夠光彩,但畢竟自林家老祖踏入元嬰之后的數百年里,林家對各方勢力都有一定的打壓,讓眾人心中頗為不滿,因此也樂得看這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