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中醒來,發現自己竟已身在南廟香客房中,我抬頭看,慕容禮玉伏在床頭,見我醒來,他驚喜輕聲道:“你醒了?”
我想起暈之前的事,將頭轉到里側去,并不想搭理他。委屈的眼淚噙在眼眶里,忍住不落下。
慕容禮玉起身,反復徘徊,才道:“我已讓人將她送回府了。不會有人打擾到你的。”隨后他說,“金釵之事,就不做追究了。”
我頓時驚醒大半,什么叫不做追究,她剛剛要弄死我呢!但我又有什么證據呢?當時,拿著金釵的是我!
我依舊默不作聲,慕容禮玉見我如此,不知為何突然逗我道:“不知廟里齋菜是否做好,美味至極。有人晚去就沒得吃了。”
話音剛落,我那不爭氣的肚子突然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慕容禮玉又伸手道:“走,我領你去吃。”
他將我扒拉過來,這才看到我滿臉淚水,他驚訝之余,只愣愣地看著我。
我抹了一把眼淚,他將我抱到懷里,低低地問:“你是當真想回家?”
我想了想,肯定地說:“是。”
他沒有再說話,放下我,默默地往外走去。
我不知他在想什么,我無暇顧及他的感受,我當下只想回家,逃離這里。
原本要燒高香虔誠禱告的隆重儀式,在我倆各有心事的情況下,草草結束。
返城路上,慕容禮玉久久不言語,他摩挲著手中的玉扣,時而沉思良久,時而憂愁萬分,隨后一直看著窗外。
待馬車到僻靜的地方,我聽到了喊聲:“路過此處,留下財物。”這聲音十分熟悉,我拉開車簾,竟是好久不見的大胡子!
他戴著面紗,但依然遮不住那標志性的大胡子,我的心情意外好了起來。
我轉頭看向慕容禮玉,正想說什么,他看著我,表情如常:“看來是碰到山賊了。”
我一愣,瞬間有些明白。
護送隊伍的侍衛早就在這一路上被慕容禮玉遣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文弱的內官。大胡子三下兩下裝腔作勢完,人就都散了。
馬車被輕輕掀開,大胡子爽朗地笑聲傳了進來,我看看慕容禮玉,他一臉冷漠地看向前方,我又看看大胡子,大胡子則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不知慕容禮玉在想什么,以至于我的心情復雜。
“夫人。”大胡子的一聲夫人打斷了我的想法,他并未察覺我的心情落差,只開心地連忙給我和慕容禮玉行了個禮,“大胡子答應主人,一定將夫人安全送回祁國將軍府。”
我猛地想起當初,是大胡子將我從驛館擄走害我回不了祁國,如今又是大胡子將我從他這擄走,再送回祁國。
我知大胡子是慕容禮玉的死侍,也是極其忠心耿耿的人。當大胡子帶著我,向山上走去時,我回頭看,慕容禮玉不知何時下了馬車,站在那里,背著手,就這么注視著我,直到再也看不見。
我心想他終于放過我了,但為何,我的心情如此悲傷呢?
夜幕降臨,大胡子先帶我回了山寨休息。
他給我備了吃食,我一看都是素日里我愛吃的,還未問,大胡子自顧自說:“寨主特地囑咐的,瞧瞧他的用心。”
我拿起一塊糕點,輕咬了一口,果然是府中廚子做的,細膩軟糯,好吃。
我鼻頭竟微酸。
我酒足飯飽之后,躺在房里,房外火燭亮著,我聽到了大胡子近在咫尺響亮的鼾聲。
想來,肯定是慕容禮玉安排,讓他就在門外守著我。
可是,這樣也著實害苦我,他的鼾聲讓我睡不著。
反正我也睡不著,我起身,準備避開大胡子在寨子里逛逛。
其他人見我,都恭敬避開,遠遠跟著,生怕我跑了。
大胡子終于醒了,急急來找,見我還不睡,打著哈欠說:“夫人,明日就要啟程了,路上顛簸,明天也不好休息,耽擱了行程可不好了。”繼而,他醒了大半,嘟囔著,“你都不知道,主人這次放你走,得承擔多大的后果。”
對啊,我才知道自己為什么一直睡不著。慕容禮玉輕易地放走了我,他如何向越皇及其他人交待呢?
好端端的人沒了蹤影,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吧!
我問大胡子:“他還同你交待了什么?”
大胡子不甚聰明,但他還是板著臉說:“他還說讓我們兄弟在祁國找個山頭先生養著,繼續護著夫人的安全。”
他什么都為我準備好了,我預感不測,忙叫大胡子送我回去。
大胡子不解,但記得主人的吩咐,一口拒絕了我:“不行,寨主命令重如泰山,是不可以忤逆的。”
我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如若他遭遇不測,那這命令就沒有用處了!”
大胡子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