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還未挨到門邊,門從外往里推開,莫示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可能是因為跑著來的,他臉上微微有些紅,神色看起來欣喜而著急,笑著看著我:“文兄,好久不見。”
我看著他此刻竟然能夠若無其事地站在我面前,并且沒有詢問我后面如何上京的,頓感生氣,我回頭,不看他。
十五見此,識相地與清兒互看示意了下,就往外走,還順勢帶上了門。
莫示見我不理他,也不說話,我轉過頭,見他已經坐了下來,正直盯盯地看著我。
我不甘示弱,也坐了下來。又有那么一刻覺得自己十分小氣,有什么好作的。雖然我是女子,但我此刻在他眼里肯定只是好兒郎。
我鎮定讓自己表現得無所謂,甚至粗聲粗氣地客氣道:“莫兄,別來無恙。”
莫示這才問我后面路上的見聞如何,還關切詢問我有沒有遇到危險。我大致告訴他上京的經過,唯獨繞過了那個徐娘要取我性命,我差點命喪當場的事,最后還告訴他,我尋到了自己兄長,并且有勞兄長讓我免了那樁婚事。
談及此,莫示一臉嚴肅,想說點什么,聽到門外有動靜,原是店家小二已沏好熱茶在門口候著。
十五將茶水接過,然后進門放好又退了出去。
莫示拿起茶,語句說的竟有幾分艱難,他緩緩說道:“文兄,那日我匆匆離去,其實是去見我的未婚妻了。不日我就要成親了。”說完,他輕抿了口茶,又將茶放了下來。
四周皆靜,我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一樣,他的那句我要成親了,好像是冬日里突然下起的暴雪,那厚厚的積雪瞬間將我埋起來了般。
我強按住內心的波濤洶涌,久久地,嘴上才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恭喜你了,莫兄。”
其實,我很想脫口而出告訴他我是女子。
但理智告訴我不可以,因為我不知道,如果我告訴他這個事情,他會喜歡我嗎?或者喜歡,但能為我推了這門親事嗎?
我完全沒有把握。
我就像是被動的待宰的魚,毫無反攻能力。
莫示看著我,他的眼里有光,他帶著疑惑試探,說道:“但我有心儀的女子,我想和她說,想要帶她一起回去。你說,她會不會答應。”
我一愣,看他目光灼灼,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是,他錯看我了。
我問:“若那個女子是你的真愛,而她只想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你會否棄未婚妻娶她?”
他愣了一下,我便已知答案。
如此,我已知答案。
最后,我忘記是怎么出來的。
剛走上這熱鬧的京城大街,天上十分應景地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我失魂地走在路上,雨水把我的七竅玲瓏玻璃心也給砸得稀碎。
我心里冷笑,哎,終究是我真心錯付了。
不過,我心里還有一絲僥幸,幸好,我并未深陷太久。
但,我和莫示,再無可能。